黎晚將自己的手放進秦臨手裡,被他輕輕握住之後收緊,然後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秦臨察覺到掌中觸感有異,低頭看去,就看見了黎晚掌根被磨破的傷口。
秦臨的眼神倏然冷了下來。
黎晚把手從他手中抽離,低聲道謝。
宛嬪見是秦臨,頓時有些慌了,急忙解釋道:“秦臨哥哥,是她先故意挑釁,以下犯上的!春月隻是攔了她一下,分明、分明就是她自己故意摔倒的!”
在進宮前,將軍府的嫡次子秦臨是京都多少貴女的夢。
秦臨會參加的宴會,貴女們便是擠破頭都會去參加,就為了能見他一麵,若是誰能同他說上幾句話,那更是接下來好長時間的談資。
宛嬪因為父親同秦將軍是知己好友,家中與將軍府關係頗近,所以她與秦臨的關係也就比旁人稍近些,算是能說得上話,自小便是哥哥,哥哥的叫,宛嬪雖然鐘情皇帝,對秦臨並沒有彆的心思,但也願意彰顯自己與秦臨關係匪淺,因著這一點,能叫她在貴女圈中顯出不同來,自然也大大的滿足了她的虛榮心和優越感。
秦臨等宛嬪說完了,才低頭去看黎晚,她隻是半低著頭,連眼睛都低垂著,一言不發,也不為自己辯解。
“黎晚?”
這是黎晚第一次聽秦臨叫自己的名字,她抬起頭來,望進秦臨深邃的眼底。
似乎她如果受了什麼委屈冤枉,他會替她出頭。
黎晚一怔,隨即眼底劃過一道光,剛才那副柔弱姿態漸漸褪去,盯著秦臨的眼睛,冷靜沉聲道:“嗯,是我被宛嬪娘娘攔下,問我可記得她,我一時失言,說了幼年時宛嬪娘娘推我入冰湖讓我落病之事,也是我不想麵對宛嬪娘娘要走,同宛嬪娘娘的婢女發生了肢體衝突。”
秦臨凝視著黎晚晶亮冷靜的眼睛,心口處突然控製不住的緊縮了一下,陌生又異樣的情緒席卷而上,令他有些異常的躁動煩悶。
宛嬪倒是沒想到黎晚居然一五一十的說了,隨即立刻說道:“秦臨哥哥你都聽見了吧!我隻是想找她敘敘舊罷了。”
秦臨轉開眼,看向宛嬪,眼神冰冷,說出來的話也沒有半點溫度:“臣與娘娘尊卑有彆,擔不起娘娘這一聲哥哥,還請娘娘稱臣官職。”
宛嬪一愣,頓時有些難堪,特彆是這裡還有黎晚在場,她強顏歡笑道:“秦臨哥哥,我們自小一起長大,在我心裡你就如我親兄長一般,怎麼……”
秦臨冷漠到:“臣擔當不起。宛嬪娘娘若是無事,臣等先行一步。”他說著,看向黎晚:“跟我走,我帶你去處理傷口。”
黎晚規規矩矩的向宛嬪行了一禮,跟著秦臨走了。
宛嬪站在原地,羞惱的跺了跺腳,往彆的方向去了。
秦臨把黎晚帶到不遠處的水缸邊,這裡每隔一段距離就置放了一個裝滿水的大水缸,以防失火。
秦臨從缸子裡舀了一瓢水:“手伸過來。”
黎晚乖乖的伸過去。
水從瓢裡流淌出來,水流控製的剛剛好。
黎晚彎著腰,用水仔仔細細衝洗了傷口上沾著的石渣和泥。
一瓢水倒完正好。
“謝謝。”黎晚道了謝,就準備隨手把手上的水往身上擦。
秦臨遞過來一塊手帕:“用這個。”
黎晚停住準備往身上擦的手,看了看秦臨有些尷尬的衝他笑笑,接過手帕。
她還不如秦臨精致,身上沒有常備手帕的習慣。
她開玩笑試圖緩和尷尬氣氛:“這是我借你的第二塊帕子了。”
秦臨沒有接話,從腰間拿出一小盒藥膏,擰開蓋子,就有一股藥香飄出來。
黎晚嗅了嗅,覺得這味道還怪好聞的。
秦臨道:“手給我。”
黎晚伸出手去。
秦臨用手指在小盒裡挖了一點藥膏,然後隔著衣袖,抓住她的手腕,固定住她的手,接著彎腰低頭,專注地把藥膏往她被劃破的掌根處上藥,猶豫了一下,還是說:“會有點疼。”
黎晚點了點頭,盯著秦臨的手指將藥膏輕點在她傷處,然後抹勻。
藥膏一碰到傷口,劇烈的刺痛感讓黎晚立刻嘶的一聲倒抽了口冷氣。
忍不住低下頭去衝著傷口呼呼吹氣。
秦臨正在給她上藥的手指僵了一下,無意識的蜷縮了一下,然後縮了回去,握著黎晚手腕的那隻手也收回來,低頭把藥膏蓋擰上。
“這哪叫有點疼啊。”黎晚忍不住抱怨道。
但她聲音軟軟的,語氣也並不嚴厲,聽著不像是抱怨,倒像是在撒嬌。
秦臨忍不住抬眼看了她一眼,正對上黎晚含著幽怨望過來眼睛,心口上那種陌生的緊縮感又卷上來一陣。
他呼吸突然一窒,停了一瞬才道:“疼,但見效很快。”
黎晚唇邊又忽然綻開笑意,笑著說:“我開玩笑的,剛才謝謝你過來,不然我還不知道該怎麼脫身。”
秦臨盯著她的笑臉兩秒,壓下心底異樣的情緒,垂眸將藥膏塞回腰間:“不用謝。”
刺痛感隻是猛烈的過了一陣就漸漸消退了。
兩人一起往回走。
秦臨如非必要,一句話都沒有。
兩人一開始隻是乾巴巴的走路,但是回去的距離不斷,為了避免越來越尷尬,黎晚開始跟秦臨搭話:“你有沒有嘗今天晚上的果酒?”
秦臨道:“沒有,果酒都是專門給姑娘們準備的。”
黎晚道:“你可以嘗嘗,味道很好。”
秦臨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