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族越高,圈子越窄,人少了,想覓得佳偶就不容易,而且下層士族進不了上屋,便會想儘辦法把上層掀下馬來。
蕭君澤繼續道:“再者,官吏選拔,可以用策試,混合官蔭,這其中的道理,你難道還不會操作麼?”
蕭衍輕嘶一聲,心說這陛下也太陰狠了些,這是在煽動士族相爭啊,於是皺眉道:“如此,於國何益?”
“固定削減一些士族,放庶族上位,才是正道啊,”蕭君澤苦口婆心地道,“否則,您也為官多年,豈會不知?”
流動啊,上下流動才能讓朝局有穩定性。
蕭衍沉默片刻,又問道
:“此計雖然可行,但卻不難看穿,到時士族反對,又當如何?”
反對是因為利益不夠,蕭君澤悠然道,那便給他們好處,如今朝廷各地,稅收艱難,依我看,每州每地,每年都按一定比例,上繳稅收,而不是全然收用,留下部分,給各地興修水利,設常平倉備災,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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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衍更加沉默了:“您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稅收之權,想發下去容易,想收回來,可就難了,一但國庫度用不足,便是動搖根基的大事,各州有了郡兵,一個不慎,就是漢末那樣的三國之亂。
“那又如何呢?”蕭君澤幽幽一歎,“堂兄你不是不知,自晉以來,朝廷換帝王如換衣衫,縱然有位明君能安穩一時,等到新帝繼位,便又是一番大亂,血洗前朝,若有違者,哪位能有個好下場?”
蕭衍自然也知此理:“但如此行事,你這皇帝,與傀儡又有什麼區彆?”
“所以啊,咱們要從根源入手,”蕭君澤道,“讓各家士族論法築法,必然是最適合他們的法,到時王權雖然薄,他們卻必然會鞏固王權,因為不會有比蕭氏更好的帝王,給他們這麼好的家國了。”
蕭衍難以理解:“這不合理,為人君者,當一言九鼎,天子之怒,血濺千裡,若不如此,何以維持朝廷威嚴?”
蕭君澤笑道:“堂兄說笑了,自司馬昭當街殺死魏帝曹髦後,這帝王乃上天之子的神話,又有誰人當真,不還是天子,兵強馬壯者為之,再說了,這天下已然如此,又能再亂到哪去?”
蕭衍當然也知道這理,但他的想法是:“便沒有彆的辦法,再把天子的威嚴樹立了麼?”
“當然有,君權既然不可天授,為何不可民授?”蕭君澤正色道,“以孟子民貴君輕之道,由天下人選天下之主,難道不比天授更合理麼?”
“可由民而授,也會由民而取!”蕭衍寒聲道。
“那堂兄想想,陳勝吳廣也好,張角孫恩也罷,甚至劉裕與太祖,哪朝哪代,不是由民而取的呢?”
“……”蕭衍沉默。
蕭君澤喝下茶水,他知道,已經把最大的障礙,說服了。
如果蕭衍是梁武帝,聽到自己這話,沒彆的選擇,肯定是立刻殺了,將聽到這些暴論的也全數清空,但他如今是尚書令,是士族宗王的一員,這些改變,對他的利益,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終於,他長長一歎:“一個襄陽,已經不夠你玩鬨了麼,生生要把南朝,也拿來試?”
蕭君澤無奈道:“我不做事,你說我看不上南朝,我要做事,你又覺得我是在亂來,尚書啊,你要喜歡啊,我也不弄這個麻煩,不如一切如常,你看如何呢?”
蕭衍沉默了數息,恭敬行禮:“為臣,願信陛下!”
蕭君澤滿意地笑了。
蕭衍絕不是個循規蹈矩的,這種青史留名大事,他沒聽過還好,聽過了,不可能還忍得住。
於是蕭衍告退,他需要回去好好整理今天聽到的一切。
謝川淼看他走了,輕歎一聲,上前給他沏茶:“蕭尚書,真的沒問題麼?”
“他也是人中之龍,”蕭君澤,“阿舅,你擔心家族麼?”
“咱家沒幾個人了,”謝川淼微微一笑:“我隻擔心你的身體,為何感覺你瘦了,小腹卻胖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