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蚨更不能答。
“所以,元勰這些年深居簡出,隻在立後、南征時勸過元恪,但就算這樣,宗王也是以他為首,這隻會讓元恪更忌憚他。”
“這次,元愉反叛,元恪一定會用這事牽扯到元勰,他就在這兩個月,他必然會被鴆殺。”
青蚨終於小聲道:“您說的,好像親眼所見一般。”
蕭君澤沉默,他知道這個記載,史書上說,元勰入宮前,與妻子訣彆,牛車到了宮門,無論怎麼鞭打,都不願意入宮。
但最後,元勰還是還大喊著冤枉,我要見陛下的聲音裡,被灌下毒酒,屍體在天亮前用毯子裹著,送到他剛剛生下孩兒的妻子麵前。
殺死元勰後,北
魏最後能阻止元恪的人也沒有了,整個朝局便開始向無法控製的方向下滑。
北魏在元恪和他的妻子手裡衰敗覆滅,但元家後來那幾l位被權臣擁立傀儡皇帝,包括元勰的兒子元子攸,卻都是人傑,哪怕在那等局麵,也沒有聽天由命,而是死得轟轟烈烈。
這些他都知道。
他都知道,又如何呢?
元勰寧願為自己責任而死,也不會願意躲到南朝來苟活,就像馮誕不會接受他的“好意”,寧願用最決絕的方式徹底斬斷他的念想。
他們不是誰的傀儡,他們都有自我。
提筆許久,蕭君澤終還是凝神下筆,寫了一封信。
這是他唯一能做的,至於有沒有用,便隻能聽天由命了。
元勰,是他與北魏最後的聯係,看在元勰的份上,這些年來,他一直都蟄伏著,沒有更多的動作。
但若元勰真的走了,他便不會再客氣,就像元宏死去後,雍州再也沒有向洛陽上繳過一分稅賦一樣,元勰若是死了,他便要打通關中,北接草原,把家業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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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後。
彭城王府中,元勰一身便衣,正貼在妻子的腹上,聽那胎兒在滾圓的腹中踢打。
李氏腹中胎兒已經足月,隨時都會臨盆。
元勰神色平靜,但他的妻子卻已經是淚流滿麵。
前兩日,元勰的兩個屬下被高肇收買,指證元勰讓自己舅舅勾結元愉,意圖謀反,如今皇帝對此不置可否,但卻賞賜了高肇,雖然朝廷上幫元勰說話的人多不勝數,但這些人的勸說,卻隻是讓那位至尊更堅定了除去元勰的決心。
元勰也明白,自己時間,或許不長了。
但他已經決定,在陛下麵前,以死相諫,如果陛下一定要用高肇來衡製自己,那自己若死了,高肇是否也會失去價值?
就在這時,李氏突然一聲痛呼,卻是將要臨盆。
一時間,府上立刻動了起來,給李妃接生的是當年魏太醫親手教導的女醫,經驗十分富足,有條不紊地指揮起來,元勰則開始焦慮地等待。
就在這時,宮中讓人來宣他赴宴,元勰哪有心思,立刻便推拒了。
很快,接二連二,又來兩波使者宣召,元勰已經明了,他看著床上還在生產的妻子,與她訣彆後,乘車而去。
宴會上,元恪神色如常,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元愉叛亂的事情,元勰卻是喝得極是艱難,他幾l次提起,卻都被高肇岔開話題,一時心中鬱積,隻能不停地飲酒下腹。
他不懂,隻是五年而已,原本繁華興盛的朝廷,怎麼突然就變成了這般模樣。
廟宇如繁星般在北朝泛濫而去,朝中,那些在兄長麵前恭敬儘責任的漢臣們,如今卻與高肇劉騰這些奸臣談笑風生,朝中宗王世家鬥富之風盛行,甚至有人學起石崇,用毛料做了數十裡的路幛。
曾經被打到臣服的柔然人又開始掠劫邊境,高句麗開始與草原部族勾結,侵擾遼西,西邊,吐穀渾開始與關中氐匈部族聯合,幾l度擾邊……
若是兄長在時,四方諸國,哪個不是臣服?
酒越喝越多,他卻覺得越喝越清醒,宴會結束後,他被帶到宮中彆所歇息,才剛剛坐下,便有人帶酒而來。
元勰正想要大喊欲見至尊,死而無憾,卻見那送酒來的禁衛退開,在他身後,出現了他想見的帝王。
元恪一身常服,在元勰驚愕的眼神中,緩緩坐到主位。
燭光搖曳,映得他姿容秀美,甚至透出隱隱的佛性。
他拿出一張信紙,笑了笑,伸手,遞給元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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