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中,如今一片混亂。
按理,劉騰和元叉雖然挾持了小皇帝,但他們這股政權的合法性是非常低的。
畢竟小皇帝沒有親政,那麼,在“皇帝下落不明”時,作為執掌大權的胡太後,是有權利重新在宗族中挑選一位,立為新皇帝的,比如——比如元懌本人,他是先皇的親弟弟,如果小皇帝沒了,那麼,他就是第一順位。
但是,問題也就在這裡,元懌並不是一個貪戀權位的人,胡太後也嘗到過權力的甜頭,當然不願意立一位正值盛年的皇帝,更彆說如今在金墉城裡,還是她的親生兒子。
於是,一時間,洛陽朝廷裡,居然沒有一位皇帝撐著場子,反而是劉騰在挾持皇帝時,帶走了玉璽等物,反而可以名正言順地邀請四方勢力勤王。
朝廷之中,如崔光等漢人勢力本身也不是很願意支持元懌,但礙於他們沒有武力,還是提供了財力和表麵上支持——他們本來的打算,也是誰贏就支持誰。
於是,元懌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洛陽的鮮卑勢力,但他們的要求就更讓元懌為難,他們這些鮮卑舊貴想回到平城,回到原本那個以鮮卑勢力為貴的北魏王朝。
這題太超綱了,元懌不得不求助於年長且有計謀的任城王元澄。
元澄當然是支持元懌的,但他的身體大不如往日,他也看出來,如今局麵一個不慎,對元氏宗族而言,便是大難,於是他果斷出手,將胡太後先行軟禁,然後以太後詔書,派兵圍困金墉城,同時派人暗會元叉,表示你也是元氏宗族,何必與那劉騰同流合汙,你家眷父母都在京城中,你又是太後的的妹夫,隻要向元懌道歉認錯,把罪行都丟給劉騰,這事便算揭過去了。
元叉本就不是什麼忠義之人,這次的大亂將他嚇破了膽,於是糾結之後,果斷就想背刺了劉騰,想要帶小皇帝離開金墉城,但他行事不密,卻劉騰察覺,不但沒能帶走小皇帝,還被大怒的劉騰直接殺死,屍體丟棄在宮牆中,無人收斂。
就在劉騰絕望之季,爾朱榮帶兵馬趕到了。
這並沒有引起洛陽勢力的多大的戒備,畢竟爾朱榮這些年雖然官運亨通,但各地到底隻是一個雜胡的胡酋,這樣的人物,實在上不了台麵,平時乾的,也都是臟活累活。
但,讓人萬萬沒想到的事情,就這樣發生了。
爾朱榮那不足一萬的騎兵,幾乎是瞬間,就把圍困金墉城的兩萬多的禁軍殺得大敗,不但解了金墉城之圍,還反把不遠處的洛陽給包圍了。
這可瞬間把洛陽的元澄、元懌等人整不會了。
好在,周圍州郡的兵馬們也看出不對來,金墉城如今是被一個太監和胡酋控製,那還有什麼好說的,當然是要聽洛陽的,畢竟那個小皇帝才四歲,能有個什麼詔令?
於是,為了立下救駕之功,各地的兵馬開始源源不斷地湧向洛陽。
其中第一支就是潼關的守將,他帶五千守軍,中間又集合了司州兵馬,三萬餘人浩浩蕩蕩地過了三門峽,
直撲洛陽。
結果爾朱榮趁著他還沒有結下軍陣,便一波大軍衝上去,這位守將在苦戰數個時辰後,帶著幾十個親衛逃亡了。
隨後來的便是從北方來、守衛代郡、恒州的宗王,他們的兵馬超過五萬,沿著鄴城從大運河而來,但是沒有用,爾朱榮一收到消息,親自帶著兵馬,趁著對方做飯時,一波輕騎衝殺過去,把人家的鍋都踩爛了,宗王大敗,兵馬四散。
但這時,從東邊青州過來的兵馬也將要到了滎陽,離洛陽隻有兩百餘裡,爾朱榮帶著的劉騰和小皇帝,行軍三日便與這隻部隊正麵撞上,雙方先是爭奪了一座位於索河上的橋梁,隨後爾朱榮假意不敵,退橋而走,青州兵馬便追了過來,結果一頭紮進了爾朱榮布好的軍陣,被殺得人頭滾滾。
接著來的便是從六鎮之外,千裡行軍而來的懷荒、禦夷兩鎮兵馬,這一隊是抵禦柔然,鎮守東部諸夷的強兵,他們是穿過了居庸關,從大運河自北而下,來得雖晚,但在他們眼中,爾朱榮就是一個大大的功績。
畢竟,在經過四場大戰後,爾朱榮手下的將士早已經疲憊不堪,減員嚴重,這樣的兵馬都拿不下,就實在說不過去了。
事情發展也正如他們所料,在盟津城的河橋一戰,爾朱榮的騎兵對陣懷荒的騎兵,確實不敵,隻能逃亡。
然後,懷荒的兵馬們,便遇到了爾朱榮的□□隊。
這一仗,火器和他們打出了一百比一的交換比,如果不是爾朱榮手上火藥實在有限,將他們全殲了,也不是問題。
至此,爾朱榮在五十四日中,接連五場大戰,偷襲兩次,三次正麵奔襲,大小二十餘戰,皆為大勝,將原本勝券在握的洛陽勢力打得丟盔棄甲,驚掉了天下人的眼珠子。
元澄和元懌看著這樣的戰績,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這時,被幽禁的胡太後找到了機會,聯絡上爾朱榮,她用手裡僅有的人手,在夜裡私開城門,洛陽城便在這裡應外合之下陷落。
入城之後,爾朱榮放任士兵掠劫都城,同時請出了胡太後執政,將元懌等人拿下,洛陽城中漢臣,崔光等人,也立刻隨著風化奔向了爾朱榮麾下。
至此,爾朱榮便執掌了洛陽大權,而都城劇變前前後後,也不過兩個月的時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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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麼和董卓一樣,十八路諸侯就這麼一隊一隊的送麼?”
“明明洛陽那邊人多糧豐,又是城高兵足,怎麼會讓爾朱榮這麼輕易就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