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之相反的,是糧食、鐵器價格上漲,雖然有庫存平抑糧價,但因為北魏局麵越發糜爛,糧食價格完全沒有要下跌的意思,反而越發□□。
“所以我才要來襄陽坐鎮啊,”蕭君澤微笑道,“新生工業市場啊,就是這樣脆弱。”
崔曜憂愁道:“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等過上幾個月,還有大量六鎮婦孺要過來安置,咱們沒有那麼多土地,但工坊數量也下降的話,他們會成為很大的麻煩呢。”
蕭君澤倒是很淡定:“安心,咱們這十餘年也有積累了不少財富,再說了,還有南朝,彆忘了我另外一個身份,我必是支持你的。”
崔曜要的就是這句話,頓時笑道:“主上,南朝如今與我們最大的貿易便是糖與茶葉,糧食都要靠後一些,您看要不要調撥江州、荊州的糧食,用來平抑糧價?”
蕭君澤微微搖頭:“不可,這些糧食可以平穩一時,但你發現了麼,洛陽也在一直悄然派出人手來襄陽購買,若我等的價格低了,他們必是可以全數吃下。”
崔曜不理解:“這好辦啊,隻要封鎖方城那邊的商道,洛陽絕對一粒糧食也買不到。”
蕭君澤輕聲歎息:“可那樣,倒要餓死許多人了。”
崔曜於是認真道:“那您的意思
呢?”
“既然已經是戰時,那便要轉換辦法,用戰時的法子做辦。”蕭君澤道,“那些新來的人,可以修繕城牆,開墾溝渠,平整道路,其中能戰者為軍卒,幼年者入學,若還有多餘的,便去江州開墾,那裡還有許多山林沼澤。”
“襄陽能修城牆和道路都差不多了……”崔曜遲疑了一下,然後靈光一閃,“主上,您是說,要去南朝修繕道路橋梁,方便咱們入南朝時,一路南下,直取建康?”
蕭君澤無奈道:“咱們一路南下還用修路麼?順著長江而下,三五日便到了,不比走路快麼?”
崔曜摸了摸鼻子:“屬下隻是擔心,會被那個衛瑰拔了頭籌。”
蕭君澤睨他一眼:“你這知道的還挺多。”
崔曜挺起胸:“臣是要給您當丞相的人,你親自點名派過去的人物,在合浦做得風生水起,屬下自然要時常關注,免得被人比了下去。”
蕭君澤感慨:“你們的心眼一年比一年多了,行了,那些工坊,能繼續做下去的,就提供低息的小額貸款,把他們養著,萬萬不能讓他們倒閉了,做不下去的,也算是優化一下產業,提供一點失業救濟,讓他們思念一下好日子,這樣,拯救天下才會有他們一份參與感。”
前些天,他也聽到不少議論,說草原人死不死關襄陽什麼事,天下亂不亂,和襄陽有什麼關係,隻要安穩地過日子,比什麼都重要。
但是,經過這些日子,他們已經開始祈求有人能平定天下,讓他們的工坊能恢複生意,好好經營下去了。
崔曜當然明白該怎麼做,於是應聲離開。
蕭君澤看著他的背影,指尖一抬,繼續翻看手中的情報。
相比之下,爾朱榮這些日子,顯得十分謹慎。
在擊潰了流民軍的主力後,他把心思全放在朝廷之中,力圖將朝廷上下全安插成他心腹——隻是他的族人文化程度真心夠不上如今的位置,或者說,草原風氣一分不改到中原來的胡人王朝,一般是很難長久,操作係統不兼容。
對於爾朱家的人來說,爾朱榮如今權傾天下,那麼,整個北魏就是他們的牧場,這裡的人就是他們的牛羊,領主想怎麼對待牛羊,都是合理合情的,再說了,把當初看不起他們這些契胡的世家踩在腳下,是多麼讓人快樂滿足的事情啊!
而爾朱榮,也不懂得名聲好壞,對一個統治者來說是有多重要,重要到能決定他的未來生死。
“讓你不多讀書。”蕭君澤感慨了一聲,放下文書,陷入了思考。
差不多了,該讓北魏吐出最後一口氣了。
曆史,需要那位胡太後的時間到了……
“爹爹?”就在他沉思時,三狗蹦蹦跳跳地從門外牽來一個俊秀溫柔小孩,“這是我的好朋友如願哥哥,他說很仰慕你,我就帶他來見你了。”
獨孤如願小臉上帶著好奇,又有點靦腆,但禮數一點不少:“拜見刺史大人。”
“不必多禮,”蕭君澤拍拍身邊的位置,“過來坐吧,給我講講,今天夫子都教了些什麼?”
三狗拉著獨孤如願,坐到了身邊爹爹這邊:“教了數術,我有點看不懂,如願也不太明白,我想聽爹爹講……”
……
送走了獨孤如願,蕭君澤抱起三狗,凝視著他純潔的眼睛:“不許欺負這些哥哥們。”
三狗大驚:“我沒有!”
“你把他指使的團團轉。”蕭君澤微笑道,“很好玩吧?”
“沒有!那是他們喜歡和端端玩!”三狗堅定地道,“爹爹也說過,端端最可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