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朱榮被殺後,爾朱氏的三位話事人曾經想奪回洛陽,重新控製大權,可惜不但失敗了,還幾乎將主力全部葬送。
隨後,作為爾朱氏的大本營,並州、恒州兩地的秀容部戰士們開始收縮,原本在各地當郡守刺史的爾朱黨羽也紛紛帶著親隨逃往並州。
依靠著近百年在並州的根基,爾朱氏這才勉強在並州維持住局麵。
好在,河北的亂局與洛陽的亂局不斷,給了爾朱殘黨們喘息的時間,按理,若是這時全力輔佐還有幾分才能的傀儡皇帝元天穆,尚有幾分生機,可惜,權力是天下最誘人的東西,雖然元天穆與爾朱榮關係極好,但人走茶涼,元天穆這外人的身份不但沒能彌合爾朱各家的衝突,反而讓局麵更加混亂。
也因此,在襄陽大軍進攻時,整個並州投降的速度甚至比斛律明月領兵的速度還快,大家都擔心投得晚了,成為襄陽大軍刷戰績的工具。
斛律明月的大軍一路打到晉陽城下,才終於遇到了像樣的抵抗。
晉陽城是從春秋時期就開始修建的宏偉城池,依靠兩座大山而建,城高糧足,曾是春秋時晉國的都城,山上還有水源,周圍有汾河盆地供給糧草,易守難攻,其重要性還在北魏的舊都平城之上。
遇到這種情況,斛律明月軍心大振,幾乎是在一天之內,就在城外將營帳紮好,開始準備攻城。
大片的帳篷在山林之間蔚為壯觀,軍灶都是襄□□產的三角鐵架,方便易用,鐵鍋用來煮熱湯水,主食則多是烤乾易存放的大餅,還會配上一些鹹菜補充鹽份,每日還需要用熱水將水囊裝滿,避免飲用生水帶來的水土不服。
在軍隊之外,還跟著一隊浩浩蕩蕩的商人,他會為軍中的提供蔬菜,提供縫補、器械維修、大宗商品交易,當然,他們最大的用途,就是負責收購軍卒的戰利品,將其換成銀錢。
不過,這一次,戰鬥過程少到沒有,商隊嚴重虧損,隊卒也是滿腹怨氣——他們幾乎沒能從敵人屍體上剝下一件鎧甲,因為就沒見到過屍體。
按理來說,圍攻晉陽這樣的大城,需要截斷交通,喊話、夜襲、收買敵方首腦。
大軍沒有什麼喊話,也沒有威懾,每天的按部就班地操練,砍伐木料,製作攻城器械,他拿出自家炮之餘,手下將士們,還已經裝好了七舵的大投石車……
但無聲的壓力,反而如斷頭台的倒計時一般,讓整個晉陽都陷入無窮的恐慌中。
爾朱彥伯承受不住這壓力,不理會元天穆的勸阻,孤注一擲,帶著五千部族精兵想要夜裡偷襲敵營。
但他們的兵馬幾乎立刻就被盯梢的守夜巡邏的宇文顥部發現,這位年輕的將領隻覺得賺大了,幾乎瞬間便領精兵抵擋攻殺,夜間作戰,也是軍中演練的重點。
宇文顥部不過兩千餘人,但在交戰之時,他們的凶悍武勇,幾乎摧毀了爾朱彥伯的心神。
這一戰隻持續了半個時辰,周圍的援軍便迅速來到,發現援軍之後,宇文顥部士氣大
急,拚殺的凶狠生生又重了幾分。甚至有大部分的直接三人一組,殺入敵方後處,讓爾朱彥伯欲逃無路。
等到次日天明,清點戰果時,宇文顥洋洋得意,向同僚們宣揚著自家兒郎昨夜武勇,並且親自守著戰場,沒有錯過一個戰功的清點。
如賀拔嶽等將領嫉妒無比,晚上巡邏時忍不住頻頻看向晉陽城門,希望對麵再送一次功勞。
好在,他們並沒有等得太久。
因為在第五天時,軍械已經全數建好,真正的戰鬥開始了。
晉陽為了防守,在城外修有木牆,牆上掛有布毯沙袋,用以防禦投石機、炮火等物。
但並沒有什麼用,這次晉陽城牆麵對的炮火,是十五門。
炮火第一波落在城牆上方,幾乎一個照麵,就將東側城牆的牆垛轟平,躲在女牆後的弓手們在這波攻勢下,再也沒冒過頭。
隨後,火炮與投石機,便開始壓製兩邊城牆的援軍,前方的護城河很快搭建起浮橋,各將領有條不紊地架起雲梯。
那是一種仿佛穿越了時空的碾壓,雖然當中不時有掉下雲梯、被投石機打出碎石誤殺的軍卒,但第一個登上城牆的功勞,卻吸引著幾乎所有小兵——那幾乎是他們唯一能一躍而上,成為將領的大功。
城中,爾朱度律幾乎的是尖叫著讓悍不畏死的將士冒著炮火與石塊,將登上城頭的敵軍打下去。
可惜,襄陽這波攻城方式,完全超綱了,以前的守城之法,在這裡,卻一時來不及,哪怕在炮火下有一到兩個漏網之魚,也立刻被登城的將士處理了,敵人的頭顱就是最好的戰功。
等到兩刻鐘後,炮火和石塊終因為炮膛的過和石塊的耗儘而止歇,但被爾朱度律強行要求奪回城頭而死在炮火下的士兵,遠比死在敵軍手上的還多。
而這時城上的襄陽士卒,已經多到足夠讓更多的將士攻上城來。
爾朱氏的兵卒本就人心不穩,見此情形,更是毫無鬥誌,大戰之後,城門與甕門兩道大門都被打開,自此,大軍長驅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