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以來,儒家的治理模式一直被曆代帝王喜愛,幾乎每一個入主中原的王朝,無論最開始有多胡風,最後都順從地進入了漢人的規矩。
因為儒家確實有一種彆的製度沒有的優勢,那就是他是性價比最高。
一套三綱五常,以忠孝仁義為紐帶,為國為民,天下安定為目標,在古代的農耕條件下,這種製度幾乎是無懈可擊的,魏晉南北朝,三百年的折騰,天下最後也不得不最後撿回這套學說,因為這是符合當下生產力的。
在這個時代,人太弱小了,必須以宗族為核心,血脈親疏為利益紐帶,父母被殺,無論是什麼原因,子女複仇殺人是會被稱讚的。君主是至高無上的,受命於天,所以大家都該聽主君的指揮。
所以,在這個時代,說儒家的好,那真的是挑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但是,屁股在哪裡,思想就在哪裡,這些年,襄陽書院的“世學”發展的速度,也不是吃素的,再說了,挑毛病可比解決矛盾容易多了。
報紙便成了雙方的戰場,一時間,襄陽街頭到處都是錦繡文章。
還是如往常一般,分為兩派,宗族鄉豪是支持的儒學的一派,因為的儒家的辦法,推崇鄉裡自治,不會乾涉到他們行使權力。
以前,兵源、錢財都在鄉豪世族手中,無論誰上任,都需要他們的支持,但現在,這個想法被改變了,襄陽城的精銳兵源在,在這個時代的幾乎無可匹敵,在炮火與槍彈之間,儒學統治力幾乎可以說是瞬間土崩瓦解。
畢竟,筆墨上的真理是打不過炮火射程內的真理。
襄陽這邊沒有從道德仁義這些普世價值入手,在這點上他們戰鬥力小於五,再說襄陽書院雖也會教授論語等書,但更深奧的,便不深入了,理科才是求學上進的路途。
他們另辟蹊徑,指出相比於大多有標準答案的理學,道德文章能做的文章就多了——畢竟釋經權在考官手裡,他可以覺得文章典故多給高分,可以覺得文章微言大義給高分,甚至可以覺得文章字寫得好,人長得俊的給高分。
但理科不行,你該不會就不會,該錯就是錯,雖然也要寫文章,但那隻是小部分的分值,真正的成績,還是要看硬實力。
這裡有儒家所做不到“公平”。
這個論據一出,甚至於許多的中小士族都沉默了。
人性就是這樣,希望自我以上人人平等,自我以下強者為尊,誰又敢擔保,自己的家族能永遠在首位呢?
當然,這樣的沉默是短暫的,很快的時間裡,更多的反對聲浪出現了。
不是關於儒家的好壞,而是如何改變這新的“世學”,讓他們能為之所用,從中獲得利益的最大化。
他們有要求吏員由鄉縣自己推舉,如漢代察舉推薦一樣的取用方式。
有要求像魏晉中正官一樣,由朝廷任命考官,親自去各郡縣麵試,隻是不再用家世家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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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裡,一處官邸
中,紅爐小雪,茶香清溢。
“外邊沸反盈天,你倒是清閒。”賀歡熟練地煮著茶烤著水果,把老是想要拔火盆的三狗拔到一邊。
“偷得浮生半日閒罷了,”蕭君澤慵懶地躺在榻邊,享受著大狗二狗的捏肩捶腿,隨意道,“一點小事,你怎麼還和孩子們氣上了?”
賀歡幽幽道:“他們用我給他們存的私房,去給你買禮物,這事我一點也沒有生氣,反而是喜悅的,覺得我兒孝順。”
大狗二狗頭垂得更低了,手下更加勤快。
“但是他們居然被人騙了個精光,還說把我的錢都用在禮物中了,”賀歡露出受傷表情,道,“阿蕭,你說,被孩兒這樣欺騙,我能不能難過?”
蕭君澤安撫道:“彆生氣了,回頭我給你補上,倒是大狗二狗,你們兩個,還不像你父親道歉?”
大狗二狗紛紛心虛地道歉,然後跑掉了。
賀歡這才滿意,他站起身,推了推躺在那的阿蕭:“你彆躺了,沒發現麼,老大老二最近對我老是躲閃,他們都十歲了,已經知道我生不出他們,整天不知道胡思亂想什麼呢,這家宅不寧的,你這一家之主倒是管管啊!”
蕭君澤摸了摸鼻子:“還是小時候可愛,長大了總是什麼想法什麼動靜,你都不知道,他們幾個還想著學霍去病,組織一支私兵,前去平定南國,直搗都城,一統天下呢。”
賀歡輕笑道:“毛都沒長齊,滅南齊之功,必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