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子上有一對軟茸茸的狐狸耳朵,隨著他丁丁當當地敲擊,一起一伏,十分可愛。
他努力抑住笑,但嘴角還是忍不住彎起:“殿下這是在做何物啊?”
“閒著無趣,看到了祖仆射的《器書》,便想照做。”蕭君澤隨口答道。
“祖仆射?殿下說的可是謁者仆射祖衝之?”薑左很快想到對方說的是誰,“您要喜歡,大可將他調來鐘離城,讓他為您做器。”
雖說這位官位算是郎中令,比秩千石,不算小官,但以臨海王的身份,召過來問些事物,再簡單不過。
蕭君澤搖頭道:“祖仆射老了,天寒地凍的,還是不必了。”
他心裡忍不住感慨,蕭鸞果然並未把他放在心上,居然派了薑左這麼一個不聰明的典簽來看著他——謁者仆射這個官位看似不重要,卻是官吏傳送朝廷召令的使者,非主政者心腹不可居也,就算他那位皇兄都不一定調的動。
祖衝之可是青史留名的高智之人,怎麼可能看不清這局勢動蕩,人家早就已是順著大勢投靠西昌侯了。
不過這事吧,有時就得看命,過個七年蕭衍上位,做為先帝心腹的祖大人怕是就要“病故”了,到時看能不能有機會撈他一把。
薑左看著蕭君澤忙來忙去,一會敲一會剪,一會指揮著工匠打磨那些小器具:“殿下這是想做什麼奇器啊?”
臨海王做那些小玩意,不但沒有棱角,甚至會把鋒利之處打磨的非常光滑。
蕭君澤淡定道:“未做完,但可以給你看一點點。”
說著,便麻利地把那些不合規格,已經作廢的圓筒、小零件等細碎東西,吊在木架上,由小到大地用絲線掛起,懸掛在空中,微風拂過,便是極為空靈幽長的金鳴之聲。
聽著便讓人心生舒適。
“我準備送皇兄一個更好的,這個就先送你了。”蕭君澤將風鈴遞給他。
薑左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又十分感動:“這、這,老奴謝過殿下恩賜!”
然後立刻決定現在就拿回去,掛在自己書房裡,每日放鬆心情。
蕭君澤看著這位宦官愉悅熱情地離開,微笑著搖頭。
自己當然不可能做什麼弓弩,那些東西,都是需要體力的,他這小體格能發幾箭?
他坐在書案上,拔弄著麵前零件,比對著圖紙一點點地打磨修改。
在這個時代,做什麼量產火器困難太大了,但若是做一把普通的,耗費時間長、價格昂貴、類似於藝術品的火器,對他來說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先前在當小眾up主時,就用紙板、彈簧、吸管做十八個零件,就能組合出一把能打出紙球的左輪手槍,發出視頻時,許多彈幕都在刷“小日子越過越刑”“超過18焦動能”等放肆之語。
對後世的許多普通人來說,槍械似乎是集齊了工業文明的精致、強大、標準,是現代工業之大成的產品。
但事實上,在十五世紀的重火槍就能打穿3毫米厚的鐵甲,那時候可沒什麼標準化,當時的槍械大師,和鐵匠沒什麼區彆,所有的槍管都是一根一根地用手工掏,每個螺絲都是自己打,每個螺紋都要自己車出來。
當然,這樣做出來的東西必然是良莠不齊,開槍後是炸自己還是打彆人都要聽天由命,修理自己的槍械幾乎是每個火槍手的必備功課,一把上好的槍,能賣出天價。
要是蕭君澤還帶著他現代的那套車床裝備,這種東西他半小時就能做完。
現在當然沒這個條件,隻能靠耐心,一點一點的磨。
好在,看起來,任務還是能完成的。
“青蚨。”蕭君澤喚自己幫手。
“幫我找些道士,最好是會煉丹。”蕭君澤吩咐。
機械這方麵他熟悉,信手拈來,但化學知識他還給老師很久了,尤其是很多東西需要提純、合成,還是需要一些有基礎的來。
安排好這些,他長歎了一口氣。
沒有比為了生活操勞更無趣的事情了!有沒有什麼人撞過來,再讓我整個活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