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璨看著空空的角落,又有點後悔,皺眉之後,繼續處理軍務。
……
晚上,終於得空歇息的拓拔璨讓人送來晚飯,他大口吃完,先去看了父親,見他情況穩定,便鬆了口氣。
於是又去見了那小孩,見那叫君澤的小孩合衣睡在草垛裡,便蹲到他麵前,捏了捏小孩子的臉,那手感很不錯,然後便推醒了他。
剛剛清醒的小孩子眸光銳利了一瞬,又重新清純,怯怯地看著他。
"彆怕。”拓拔璨悶聲道, "不會吃了你,我隻是、隻是想待在你身邊,讓你給我解解悶,就像、像我以前養的狸奴那般。"
蕭君澤歪頭看他:"將軍說我,像狸奴?"
拓拔璨嗯了一聲,伸手揉了小孩的頭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倒在那新鋪的床鋪上,許久都沒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低聲道:“這次出兵,太急了,從南朝蕭鸞篡位,出兵南征,隻有一月時間,我父毫無準備,生生累病了。"
“他要遷都洛陽就罷了,還要禁穿咱們鮮卑人的衣服!消息一出,軍心不穩。”"咱們鮮卑人有什麼不好,為什麼一定要學漢人那一套?"
"西郊祭天他也停了,都也遷了,他還要降爵!不許鮮卑勇士繼續入軍!""他怎麼可以,他怎麼會是這樣的人!"
"他怎麼能這樣做!"
“明明,他剛剛繼位時,大家都很放心!”
“他給太後哭喪,哭了整三天,不吃不喝,大家都覺得他會像太後那樣穩重!”
"可是,他怎麼能這樣!他是要挖我們部族的根!"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少年將軍在床上咆哮著,低吼著,甚至都不敢在自己軍中說得大聲些。
還能是什麼原因,你家陛下覺得自己可以,想融合胡漢,一統天下,鮮卑也
好、漢人也好,都來維持他拓拔家的統治,你們這是不懂他的良苦用心知道麼?
蕭君澤一邊想著,一邊麵露好奇地起身,坐到他身邊: "小將軍,你在說什麼啊,我聽不懂。"他的聲音悠揚清亮,十分好聽,讓拓拔璨忍不住坐起看他。
"你不懂,你還小。”拓拔璨歎息著,把自己無處發泄的苦悶向這小孩兒傾述, “我的國家,越來越不像以前的模樣了。"
蕭君澤歪了歪頭: “那,以前是什麼模樣啊?”
"以前啊……”拓拔璨停滯了下,有些恍惚, “我也說不清楚,哎,從我出生,朝廷就在改製,又是三長令,又是俊田令,還裁撤了侯官……這麼說來,陛下有所變動,也……"
他神色複雜,看著少年,忍不住抱怨: “小時候也有大改大變,但我都沒覺著不對,可是如今又是大改,怎麼就覺得太過份了呢?"
蕭君澤露出疑惑的神色: "那,小將軍,你可以去問知道的人啊。"
“我能問誰,”拓拔璨露出不平之色, "他一直相信的都是漢臣,什麼馮誕李衝,什麼楊津王肅,我們這些親族,早就被他拋在腦後了!"
蕭君澤還是不懂: "什麼是漢臣啊?"
"漢臣,就是一群狡詐的人,”拓拔璨不悅地道, "他們會把話說得很好聽,讓人聽著聽著,就順著他們的意來,最後才發現,被他們賣了,還要幫他們數錢!"
“這麼壞麼?”蕭君澤露出驚訝。
"對啊,你以後可千萬彆上當,”拓拔璨說了這麼多,原本惡劣的心情終於有了幾分好轉, "以後啊,你聽我的話就行了!"
蕭君澤似懂非懂的點頭。
隨後,拓拔璨便聽到幾聲咕咕。蕭君澤臉微有些紅,怯怯地看著他。餓了,嗯,吃了飯再問消息。拓拔璨笑了笑: "走,我帶你去吃烤全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