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小心一點(1 / 2)

拓拔宏是在一天之後的夜裡,到達的淮水北岸的鐘離營地。

號稱三十萬的大軍規模龐大,艨艟順著江岸,綿延而上,看不到儘頭。

隻不過,他們身後跟著一大群尾巴——南齊的壽陽守軍當然沒這麼容易放魏軍離開,從壽陽到鐘離,生生追了兩百餘裡,把斷後的北魏軍幾乎斬殺殆儘,直到見魏軍重新在鐘離城外組織起防線,這才退去,但也是駐紮在鐘離附近,與守軍彙合。

新搭的王帳高大寬闊,直徑有兩丈,以雙層的厚毛氈搭成。

拓拔璨裸背背著荊條,跪地痛哭懇求,言稱自己有罪,父親身陷險境,他去救父失敗,如今局麵艱難,求陛下看在父親一心為國的份上,不要追究他的戰敗之罪。

王帳中,正坐著一名英武青年,頭戴玉冠,身著冕服,低頭凝視著那哭得真情實意的少年,麵無表情。

終於,他淡淡道:“起來吧。”

拓拔璨起身,謝了陛下,背上荊棘刺人,有鮮血流下。

魏帝拓拔宏平靜道:“細說,如今鐘離情況如何。”

拓拔璨立刻道:“小臣依鐘離周圍山川地理,製得一沙盤,能讓陛下一眼辨明,請陛下許臣獻上。”

拓拔宏眉間有些不耐,但還是道:“準!”

隨後,便是帳外的蕭君澤立刻喚人,將沙盤抬進了王帳。

沙盤一米見方,以泥土塑山川,白灰做河,還有細小為蘆葦,將整個鐘離周圍的山川地勢,一覽無餘。

拓拔宏眼眸一亮,本能地起身,走到沙盤旁邊,便指著其中一處江心洲:“這裡,便是邵陽洲?洲上還有多少將士被困?”

“正是!”拓拔璨立刻答到,但後麵那個問題讓他腦子有些轉不過來,這個問題狸奴沒給他講過啊!

蕭君澤看他答不出來,無奈輕聲上前:“回稟陛下,先前將軍以一艘船誘敵,運回兩千將士,後來因南齊阻饒,五船皆隕,按滿載一千人算,洲上應還有萬餘將士。”

“南岸將領何人?”

“回稟陛下,守將蕭衍,曾是寧朔將軍,這次是初經大戰,從前於軍中並無大功。”

“這是何處。”拓拔宏指著一處小河。

“這是鐘離城水門,水軍出入,皆在此門。”

“這裡是……”

“這是官道,通向四十裡外一處河穀!”

……

雙方一問一答,蕭君澤對其中細節如數家珍,拓拔璨則在一邊補充“對”、“正是如此”。

拓拔宏看著那名小小年紀便思維敏捷,對答如流的少年,再看看一邊身為宗王的拓拔璨,感慨道:“這少年在你身邊,真是蒙塵了。”

拓拔璨心中一緊,便見拓拔宏揮手道:“下去吧。”

拓拔璨有心想問父親的事情,但蕭君澤扯了扯他袖子,將他拉走。

-

回到帳中,拓拔璨唉聲歎氣,不知道陛下會如何救他父親。

蕭君澤聽得心煩,便走出帳外透氣,他看著河岸那茫茫蘆葦,靜立在河岸許久,然後輕輕吹響了長笛。

低沉的笛聲帶著幾分哀怨與愁意,蔓延在河岸。

這是他每日的日常,少年的身體嬌弱,他每日除了練習體術之外,也會吹一些調子悠長的曲子來練習一下肺活量,這大半個月還是有所收獲的。

同時,也是找一個安靜的地方放空思緒,梳理自己最近的行動,免得出現錯漏。

這身體強大的恢複力給他足夠的支持,他如今已經可以憑借著敏捷和瘦小的身材,和那些武將打上幾個來回,雖然不多,但不積跬步,何以千裡?

就像他如今要做的大事,也是要耐得住性子,俯得下身子,蟄伏是為了積蓄力量。

今天見到拓拔宏,也如他所料,並沒什麼意外,那個年輕的帝王,誌向高遠,在任何時候都能擺出禮賢下士的模樣。

等他再觀看幾日沙盤,必然有不解之處,到時便會來詢問他了。

他初次見麵,不能顯得太主動,他年紀太小,口舌上表現的再厲害,也會被人輕視。

得一點點把自己的能力表現出來,讓對方真心驚歎,才能真正引起他重視。

畢竟上趕著不是買賣……

今天表現沒什麼問題,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一曲吹畢,他放下竹笛,凝視著河岸,準備先行回去。

就在這時,旁邊有人輕聲道:“這旋律,宛如天音,隻是不知道是哪支曲子?”

那是很好的聽的聲音,雖然帶著一絲沙啞,卻像是樹梢與夜風最溫柔的相逢。

蕭君澤緩緩轉頭,便見到一名白衣青年,寬袍廣袖的漢家衣衫讓他更顯清瘦,眉似遠山,眸似明月,明明是美豔妍麗的容貌,卻有著清風明月般的純淨,秋水長天似的溫柔。

蕭君澤敢說,就他如今見過的人裡,這是最好看的一個。

不過對方明顯也怔了一下,被眼前少年的清純美貌驚到,眼中是掩不住的驚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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