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宏坐在馮誕身邊,微笑問蕭君澤。
“國家大事,豈容小臣妄言,”
蕭君澤立刻撇清,“陛下還應問詢於尚書大人。”
“阿誕,朕頭好暈,”拓拔宏歎息著倒在馮誕肩上,“想是最近太累了,夕食怕是也吃不下……”
馮誕頓時憂愁,立刻把皇帝的頭放在腿上,拆下他的頭冠,給他細細揉捏的頭皮。
“罷了,如此大事,不能延誤,朕還要去見李衝……”拓拔宏作勢起身。
“陛下,身體緊要,還是先休息吧,”馮誕按住皇帝,溫柔地看向君澤,“阿澤,為兄知你辛勞,隻是陛下治國辛勞,你能想些法子,為他解憂麼?”
蕭君澤翻了個白眼,道:“這,也不是沒有辦法,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陛下憂心征發民力,可這世上,也不隻是有漢人可以挖土啊。”
拓拔宏頓時坐了起來,眉心微蹙:“此話何解?”
“陛下,草原上,不是還有柔然、高車人麼?東邊遼北之地,還有高句麗,”蕭君澤悠悠道,“草原這些年來,不曾見風煙,草場貧乏,難以生存,將他們征為民夫,修築運河,不就有人了麼?”
草原本身的生態就脆弱,但人類的繁衍速度卻是另外一回事,每當草原上人口爆炸,最需要的事情,就是南下搶劫,無論成不成功,都能有效消耗人口。
北魏是草原王朝,每當過上十來年草原人口暴漲時,就用來打一波周圍小國,五十年來,已經一統了北方,南方又一時半會打不下來。
如今遷都洛陽,還需要給南下的胡人找工作。
“上個月,陛下從代地權貴中,挑選十五萬健兒L為禁軍,不就是為了讓他們在失去牧場後,衣食有著麼?”蕭君澤微笑道,“您可以,讓他們去專門去修築運河啊!”
拓拔宏神色一沉:“他們都是帝族,怎可能去做此賤役?”
蕭君澤微笑道:“陛下不妨想想,草原兒L郎們,是否每代皆有建兒L,數量繁多,意在南下……代族十姓中,是否五十年來,兒L孫眾多,甚至陛下也想要剔除拓拔家一位先祖的子嗣出宗族,用來減少消耗……如此看來,胡兒L之中,也有貧賤難活之人,咱們這不是讓他們操持賤役,而是讓他們多一條活路!”
拓拔宏臉色一紅,雖然說剔除一脈之主是為了加強主脈,減少支脈,但這畢竟不是好事。
可行是可行,但是吧……
“你這話,役力之活,便是庶民也不願意,如何能讓他們去做?”拓拔宏問。
蕭君澤見他已經聽進去了,便道:“當然是,付工錢。”
“朝廷哪裡來的錢!”一說到錢,拓拔宏這可不乾了。
“這好辦,你可以,貸款啊。”蕭君澤終於露出小小的獠牙,誘惑道,“我可以借給你。”
拓拔宏皺眉道:“你,這是何意,又哪來如此多的錢財?”
蕭君澤微
笑道:“我自然沒有如此多的錢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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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折算成車輪、碳石、鐵鍋,付給他們,不知草原諸族,可會願意?”
拓拔宏瞬時心動:“這,自是願意的。”
如今鐵鍋做菜已經風靡洛陽,本地的都不夠,更不要說給草原供貨了,每天他都能收到草原諸部的傳書,希望朝廷能拔一些水壺、鐵鍋、碳石過去,願意給牛羊來換。
“就我所知,草原諸部,對牲口也十分珍惜,”蕭君澤慫恿道,“多招些草原兒L郎,陛下你可以用礦山來抵押,我既可以多開些礦山高爐,又可以作為報酬,用來補償,如此,我能賣出貨物、陛下能疏通運河、草原能拿到財物,此謂:三贏矣!”
拓拔宏想了好久,硬是沒有想出這計劃有什麼漏洞,一時神色更加複雜。
“用礦山相抵?”拓拔宏謹慎地問道,“僅此而已麼?”
“僅此而已!”蕭君澤斬釘截鐵道。
拓拔宏深吸了一口氣:“好,明日,朕便發信,召集草原諸頭人前來洛陽,你早日寫個奏表,給朕驗看!”
蕭君澤微笑應是。
嗬嗬,礦山算什麼,他要的是人!人!
如果要在洛陽靠那點礦山慢慢積累、循環商業,不知要到哪年哪月去了!
孝文帝還算是個頗有雄心大誌的皇帝,而他的兒L子就差了許多,他需要抓住機會。
想要做大工業,不但要有市場,還要有足夠的工人、足夠的項目、足夠的資金!
後世為什麼那麼沉迷大基建?因為前期它是真的有效啊!
一個運河大項目,至少能拉動十萬人吃喝,會產生多少商業?他又要起多少高爐?這麼大需求,又會出來多少工人?
更不要說這是大運河啊!
功在千秋的大運河啊!
哪怕隋煬帝挨了那麼多罵,修運河這事後世也隻是噴他做的太急,沒人一個人說不該修的!
運河修好後,能有效降低運輸價格,更方便商業發展。
草原上放牧那些人,反正三十年後也要南下滅魏,就不如先弄一波過來,給我當打工人!
他都已經決定好了,這些人,平日修河,肉一個月吃一次,每天食物都有豆腐補充蛋白質,每年臘月都能放假回家,工錢年底一起結,乾的好的年終獎給一匹羊毛卷。
嗯,對了,還有一件事!
至少這輩子不要搓路燈,要不以後讓人當資本家掛上去,可就太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