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疫病讓蕭君澤十分擔心,於是找來元英,商議如何處理。
元英對此十分不解:“這,有何可處理的?殺光焚燒便是啊?”
蕭君澤一怔。
元英見狀,不由微笑,知道這位少年怕是沒什麼攻城經驗,便笑著給他講解,這破城之後的大疫,十分常見,因為大軍出征,北朝還好,多是從鮮卑軍府中招人,而南朝的部曲則是天南地北,甚至還有從交州來的部曲。
“……加之南北兩朝,大多依江而戰,多有屍體沉沒江水之中,孕生疫氣,是以攻城之後,大多會有疫病橫生,”元英對此十分淡定,“隻需要將病者連屋焚燒,便能止住疫病。”
甚至有時攻城,向敵方水源投放屍體,都是一種常見攻城手段,隻是見效特彆慢罷了。
“君澤若是害怕,可以先出城避避,”元英提出和魏道長一樣看法,“到了夏季,疫病便會消止,再回來也不遲。”
蕭君澤一邊表示受教了,一邊告辭,明白自己是白來這一遭了。
……
告彆元英後,蕭君澤又去尋了魏知善,同時把身邊的主要助手都帶上,開了一個小會。
首先,他想知道這到底是什麼疫病,傳染源、傳播途徑在哪裡?
對此,魏道長倒是十分清楚:“此病名為痘瘡,中者身上會遍布膿瘡,痊愈之後,留下許多肌膚之上留下許多麻坑,接觸便會染疫,一旦染疫,便會發熱,三五天便告不治。”
蕭君澤擔心道:“這,你時常接觸,得小心不要染上。”
魏知善笑道:“公子放心,小道幼年得過此病,此病痊愈後,便不會再染上。”
她還驕傲地表示,他們陽洛魏家甚至還有一樣絕技,會主動讓剛剛出生沒多久的小兒染上疫病,熬過幾輪常見的小兒疫病之後,平安長大的機會便大大提升——什麼,你問要是沒熬過怎麼辦?沒熬過就再生幾個啊!
蕭君澤一時被這操作被無語住了,好半天才緩過來,讓自己把這事忘記,將話題轉回來,沉思道:“這疫病,有些像天花啊。”
魏知善心中一動:“公子知道這種病怎麼治麼?”
蕭君澤用力回想著腦子裡記憶,道:“有兩種法子,一種是將病患愈合後的傷痂磨粉,用濕潤棉花簽放在鼻孔裡。一種是找得了痘瘡的牛,將牛的痘瘡用同樣的法子弄在鼻孔裡,後者更安全,前者有些危險……”
魏知善忽略掉後一種辦法,她可沒時間去找染了痘的牛,立刻問道:“棉花簽是什麼?”
蕭君澤這才想起如今棉花還沒傳入中國,把這事記住後,便開始處理這次疫情。
首先,需要把病人集中隔離。
“這事簡單,”斛律明月在一邊聽了個邊角,立刻起身拍了胸脯,“我這便帶兵,大索全城,凡有病患,全給道長帶來!”
蕭君澤瞥了他一眼:“坐下!”
斛律明月一滯,默默坐下,神情悻悻,
仿佛一隻被關進籠子的大狗子。
魏道長摸了摸自己手邊的小刀,淡定道:“明月這辦法亦可,雖有些擾民,卻也能清楚知道病患人數和分布。”
蕭君澤搖頭:“明月沒有得過天花,他這悶頭悶腦地闖去,回頭便也成了你的病患了。”
斛律明月輕嘶一聲,他不怕染疫,但可是真怕當被道長治病啊!
魏道長於是不言,等蕭君澤提意見。
“這好在病情也就三五日,”蕭君澤揉了揉太陽穴,“那就封禁全城,十日不許出門,同時,將城中地溝、旱溝統統填入石灰,同時賣給他們米麵,等得疫病消失,再行解禁。”
魏道長微微一笑:“那就如此吧!”
她了君澤說的防疫法,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去試驗一番了,雖然沒有那個“棉簽”,但原理她已經懂了。
但這時,青蚨在一邊,表情欲言又止。
蕭君澤疑惑道:“青蚨,怎麼了?”
青蚨遲疑了一下,才道:“公子,城中許多貧民,每日需要在碼頭、城牆、富戶做活,得三五錢,購得一升米糧,才能過活,米缸日日都難以淹底,這禁城十日,怕是要有許多人生生餓死。”
蕭君澤讚道:“我沒窮過,還好有青蚨你提醒我,那,這十日米糧,不需他們出錢,我供了。”
青蚨遲疑道:“公子,咱們哪裡找那麼多米糧?”
“當初曹虎鎮守襄陽,城中糧儲充足,他部眾突圍時,這些錢糧都留下了,雖然被陛下支走了一部分,剩下的,供他們食用十日,也足夠了。”蕭君澤計算了一下,襄陽城大約兩平方公裡,城中住戶按人頭計是四萬餘人,以每人一天一斤的糧食,十天就是四十萬斤,折下來也就三千多噸,怎麼吃都夠了。
斛律明月小聲道:“這可是軍糧,怕是要元英將軍準許……”
“他那裡我去說,”蕭君澤淡定道,“隻要錢給夠了,他會願意的。”
“可若讓陛下得知……”出生部族的酋長的明月還是很擔心,他們被朝廷的鐵拳揍過,知道北朝皇帝都不好惹。
“我回頭送三百件甲,”蕭君澤隨意道,然後看明月有些糾結的目光,不由笑出聲來,伸手在對方臉上捏了一下,“所以明月啊,我為什麼要先不入朝,而發展工商呢?你看了吧,隻要有錢,有時候,麻煩就不再是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