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的官職也是一個蘿卜一個坑,不是極品的才俊,他也是看不上的。
但他是真看出來了,君澤的確不會像自己這樣中規中矩地治理天下,而準備大乾一番,至於這對南朝是福是禍,便隻有天知曉了——想到這,元宏甚至有些鬱悴,自己改製、遷都、南征,已經是少有能折騰的皇帝了,結果和君澤一比,居然顯得那麼守規矩。
這上哪說理去?
說完這些,便沒有什麼好說的,元宏總不能對君澤再說那些“元魏乃華夏正統”這種爭不出結果的話,便忍不住嘮叨起家常。
“朕知曉治下豪強與你南朝時常暗通曲款,你收斂著些,莫要收留逃犯。”
“嗯,首惡可以歸還貴國,但若有妻兒老小,便不要牽連了吧?”蕭君澤問
“你想當好人?”元宏瞥他。
“陛下這話便不對了,什麼叫當,我哪裡不是好人?”蕭君澤反駁。
“行了,草原諸胡,你也莫要再見……”
“那不行,我還指望他們給我牛馬呢,”蕭君澤笑道,“草原柔然崛起,高車、匈奴、氐羌皆有不穩之勢,但隔著你,你不會擔心我將來南北夾擊吧?”
元宏歎息道:“你有這本事。”
蕭君澤搖頭:“我不會,入我華夏,便為華夏,元魏彬彬不異中華,將來便是分生死,那也是正統之爭,也容不得諸胡南下。”
元宏目光一動,凝視著君澤。
蕭君澤笑道:“陛下啊,若不是因此,臣何必為你效力那麼多年?”
元宏朗笑起來:“不錯,君澤,這天下知朕之人,你也算一個。”
說完,他又甚是遺憾:“可惜,君澤你要是位女子,若是能嫁給恪兒,生下子嗣,朕把皇帝之位傳給你,就天下一統了。”
蕭君澤想了一下,大搖其頭:“不行,元恪長得不好看。”
魏知善聽了半天瓜,聽了這話,終於忍不住道:“四皇子元懌長得特彆好看!”
可以生一個,生一個!
“住口,”蕭君澤瞥了魏貴妃一眼,“人家才十三歲。”
……
雙方結締完盟約,各自蓋上王印,元宏嫌棄完君澤的字還是沒有長進,目光便落在那一角鑲金的印璽上。
蕭君澤將那方印放在元宏手上:“想看就看唄。”
“你倒是心大。”元宏把玩著這印,印璽比銅錢略大,被人摩挲過數百年,表麵有著光滑的包漿,上有一個精致的龍鈕,下方是陰刻的“受命於天,既受永昌”八字,沒什麼珠光寶氣,看起來平平無奇。
他摸了一會,雖略有不舍,還是將璽印還給了君澤。
盟
書一式兩份,離開時,兩人各帶了一份走。
馮誕抱了一下阿弟,自此,便是分道揚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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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看到大船上走下來蕭君澤全須全尾、無病無傷後,等在渡口的青蚨終於鬆了一口氣。
蕭衍倒是有些遺憾,沒能圍觀到北魏皇帝的神情,隻能聽侍衛們稍後講解,實在讓人扼腕。
青蚨低聲問:“陛下,今日之事,要不要下封口令?”
“不必,‘南朝皇帝在北魏當刺史’這種笑話,”
蕭君澤道,“隻要我和元宏不承認,天下有幾個人會信?隨他們傳吧。”
說到這,他伸了個懶腰:“哎,今天可累死我了,道歉哄人可比搞事情累多了,得好好休息。”
青蚨立刻讓人準備熱水,準備侍候陛下休息。
蕭君澤跟他進到行宮,一路上,他總覺得有什麼事情忘記了,但想了想,沒想起來,卻正好看到一邊步搖亂飛的魏貴妃。
“對了,”蕭君澤突然回過頭來,“魏貴妃今日表現不佳,把她下月藥材削減一半,以示懲戒。”
青蚨點頭應是。
魏知善頓時色變。
……
北魏大營,元宏今日也是疲憊至極,一回到行宮,便倒在馮誕懷裡,低聲道:“君澤實在太壞了。”
委屈,北魏的皇帝還沒受過這種委屈,更委屈的是那臭小孩從頭到尾都在安慰阿誕,視他如無物。
馮誕隻能安慰道:“你看,他給帶了藥,他還是記著你的。”
元宏抱著馮誕,冷冷道:“那小子喜新厭舊,估計都不記得崔曜和斛律明月了。”
他這就下旨,讓崔曜為使臣,去見見他的恩師。
看忠君與師恩之間,他做何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