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君澤思考了數息,決定好好給他講講心血管的問題。
雖然他所知不多,但忽悠一個一千六百年前的太子,還是足夠了。
“心為命之源,脈為命之途,血為身之河,血出於心,遊遍周身,為一周天,”蕭君澤幽幽道,“據我所查,拓拔一脈,心脈狹窄,血易淤堵,若是操勞太過,極易心血缺失,所以,你若趁著年輕,就不顧身子,隨意表演,不出意外的話,早晚會出意外。”
他這話雖然是瞎編,但也不是無的放矢,曆史上,元恪就是三十三歲直接暴斃的,頭一天還有說有笑,晚上直接蹬腿,說猝死,一點也沒問題。
但元恪卻是不得不皺起眉頭,回想起父親有事沒事絕食求雨,時常忙碌到深夜,這些年大病小病不斷,於是誠心請教道:“可有醫治之法?”
“當然有,”蕭君澤輕笑一聲,然後湊近元恪那有些蒼白的臉,“但是,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呢?”
有一瞬間,那無暇的肌膚、如明月璀璨的眼眸,都讓元恪被那的美豔的眉眼暴擊,生生怔了兩息才回過神來,他迅速低下頭:“莫要欺我,你若真有法了,豈會不給父皇?”
“還不是他亂來!”蕭君澤提起這事就一肚子火,“他就不能多等些時候,偏要用那的毒藥續命,如今沉屙入骨,便是神仙來了也沒辦法!”
元恪低眉斂目:“君澤,你又何必如此防備孤,孤平日吃齋念佛,一心向善,雖偶有些氣急之舉,也不曾亂來。”
“我哪裡是在防備你,”蕭君澤隻是畫個餅而已,他含笑看著元恪,“這世上庸醫無數,你要是不信,也可以去找魏大夫問問啊
。”
至於信佛——彆開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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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會相信自己的權勢。
元恪不由苦笑道:“君澤你又何必試探於孤,在你繼位之後,我朝費大力氣探查過你與身邊之人,那魏知善在遇到你之前,不過是個人人喊打、挖墳掘屍的妖人,她那一身醫術,不都是你傳下的麼?”
“我隻是指點一二。”蕭君澤果斷道,“她才是精於研究之人。”
元恪也不同他爭辯,於是溫和問道:“君澤,便是你能治好我這先天之疾,我朝上下,便是以小宗入大宗,也不會妥協。”
如果覺得一個方子就能拿捏一國王室,未必也把他的元魏一氏看得太輕了,而且……
沉默了一下,他歎息道:“你把這事說出來,便不怕回不去了麼?”
“我不說,你便會輕易放我回去麼?”蕭君澤微微挑眉,“你以為我這次過來,真是的為了讓你們守株待兔的麼?”
他不怕明刀,但暗箭難防,他總不能吃喝睡都要防備著被暗殺吧?
這個藥方,就是他的護身符,有了這護身符,至少元恪不敢殺他,那就足夠了。
元恪不由佩服道:“國主啊,孤空長你三載,實是自愧不如,既然您已擺明車馬,那孤也據實以告,你總擔心孤上位後,會殺皇叔、司徒,有何憑據?至少如今,孤是真未想過要動他們。又要如何給你承諾?”
“也對,人都是會變的,”蕭君澤其實也明白這一點,不由遺憾道,“那麼,我們來說些其它的。”
元恪要殺,也不會在剛剛繼承皇位,局勢未穩時出手,必然是要江山穩固後,再由一些小人來背這些黑鍋。
蕭君澤以前並沒有和元恪討論過治國之道,因為以前元恪還不夠資格觸及到這些,但如今嘛,在他即將接位時,他也沒有其它選擇。
他的弟弟裡,比他好的隻有元懌,但年紀太小了,其它人,一個比一個廢物,一個比一個貪婪,這一點來說,在教育方麵,元宏做得還真不怎麼樣。
唉,平時沒燒香,也隻能臨時抱一下佛腳了。
“所以,你要孤節製幽燕權貴,給你的運河提供方便?”
“什麼叫給我提供方便,這不是你家的河麼?”蕭君澤輕蔑道,“而且,北邊也不是全然沒有敵手了,你不必成日盯著南邊,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雖然知道你這是禍水東引之策,”元恪無奈道,“但高句麗平日禮藩不曾有缺,且遼東路途坎坷,大澤遍地,不易治理,又何必費這麻煩?”
打高句麗,需要翻越大淩河與燕山,北南兩朝勝負未分,他哪有興趣弄這麼塊貧瘠之地?
“為何不可,”蕭君澤循循善誘道,“南朝有我無我,你一時半會也拿不下來,太武帝、道武帝、景穆帝,都是於北方開疆拓土,建功立業,如今好摘的桃子都已經被先輩摘掉了,你用高句麗凝聚威望,也好過在南朝死磕。”
元恪看他胡攪蠻纏,便露出平和之色:“孤不欲輕啟戰端……”
蕭君澤輕笑一聲,繼續道:“如今草原不穩,正是諸部又一輪人丁興盛,從大淩河與陰山去遼東,自然有些麻煩,可是,若是走火兒慎草原那裡過去,便能順西遼河南下,解草原之危,不是麼?”
這話一出,元恪怦然心動。
是啊,元魏大軍如果從幽州出發,無論是遼西沼澤,還是翻越燕山,都是耗時費力,但草原諸部,本身就在燕山之北,走草原南下高句麗,好像,還真的可以?
而且,就算失敗了,那些高車人、柔然人死了,也是好事,草原反而安定了。
蕭君澤見有效果,心裡稍稍安定,隻要能讓元恪知道自己的好,他才有和北魏繼續合作的可能。才能保護一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