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3 章 一點危機(1 / 2)

十月末的襄陽寒意十足,許多工人已經在為年節做準備。

朝廷的風雲變幻,帝位更迭這等大事,對這些襄陽的民戶來說,遙遠都像是天邊的事情。

斛律明月沒有太過為難賀歡,把已經當成倉庫的襄陽軍營劃分出了十幾間營房,讓他們居住。

“新營房那邊沒有新的床位了,你們暫時住在這裡,條件簡陋,八人一屋,被褥在箱子裡,掃帚在門後,你們自己清理一下,水井在街道東首,今天的午食已經過了,夕食要去魚梁州的主營吃,當然,你們也可以自在城裡吃,記得給錢,不給會被抓進大牢。”斛律明月冷淡道,“回頭挨個去軍管處領軍籍登記,就在營外的左邊二十丈的地方。”

賀歡自然多謝多謝。

斛律明月便離開了,他的事情非常多,不能隻呆在這裡——太無趣了,這個胡兒L就像是個木頭,怎麼刺他他都不生氣的,自己和他計較什麼。

等斛律明月走了,賀歡與屬下們對視一眼,頓時歡天喜地推開了營房大門。

“磚房啊!我就沒住過這麼好的房子!”賀歡的一位小弟先是摸了摸凹凸不平的牆壁,然後便倒在鋪著稻草的床鋪上,“啊,這床太大了,這真的是我一個人的床榻麼?”

“啊,我長這麼大,還沒有睡過單獨的床呢!”另外一位小兵爬上了床架子,那是個二層的木床,簡陋的木梯似乎已經被踩出了包漿,但躺上去完全不影響。

“好大的屋子,你看,還有櫃子,天啊!還有蓋絮!塞了碎紙的蓋絮,你們快看啊!”

“真的啊,天啊,我隻蓋過葦草絮,這裡居然是碎紙絮!快讓我蓋一下!”

“這被褥都是漿過的,硬硬地,睡著好妥帖!”

所有人都激動了,他們以前最好的時候,也是睡二十人大通鋪,人擠人,暖和是暖和,但難受也是真難受,如今居然可以每人的一個床。

“啊,櫃子裡還有鞋!”有人驚了!

“什麼鞋,是靴子,看到沒有,有鞋幫的,兩寸高呢,能把腳踝都圍住!”

“我穿著有點大……要塞些稻草,可不能掉了。”

“我這有點小,沒事,穿穿就大了。”

賀歡看他們激動得要在地上打滾了,輕喝道:“都安靜些,自己選床,分完了還有打掃軍營,挑水洗衣,弄完了還去吃夕食!”

眾人這才聽從安排,分成幾個小組,很快把房間和床位分了,中途很多人都想要睡上鋪,上鋪不夠分,不得不打了一架,這才分好,然後鋪床、打掃軍營。

打掃中,他們偶爾有發現,便驚詫不已,比如發現了晾衣杆,再比如發現了不知哪位軍士落在院裡的一個鐵水壺,又或者是發現哪個士卒留在床上的一些針線、碎布……他們就像一個個尋寶的耗子,進了糧倉,快活似神仙。

不過,也不全是好的發現,有個士卒發現自己的木頭床上長了蘑菇,頓時慘叫出聲:“我的床,我床朽了!”

一時間,許多人前來圍觀,七嘴八舌地討論一番後,大家決定回頭在城外找根硬木,把這床柱換掉。

賀歡看著兄弟們那已經完全從先前的驚惶中走出的模樣,心中大感安慰。

這一個多月來,他也時常感覺前路迷茫,本來都已經做好入山為寇的打算了,卻沒想到峰回路轉,反而有了新的天地。

還得去感謝阿蕭才是。

他回憶著阿蕭那的美得飄渺若幻的模樣,少年狡黠的模樣近在眼前,仿佛還輕聲地問他,你倒是睜開眼啊……

賀歡一個激靈後,猛然回神,平穩住呼吸,有些無奈。

他還不知道阿蕭的身份。

雖然他從桓軒那旁敲側擊出阿蕭是君澤刺史的人,但以他這些日子對阿蕭的了解,這想法不說是臆想,至少也是可能性不大。

在他的眼裡,阿蕭殺伐果斷、學通天人,他這樣的人,若是都要以色侍人,那被服侍的人,需得有幾條命啊!

要麼桓軒被阿蕭騙了,要麼就是桓軒不願意告訴自己。

賀歡想到先前阿蕭提起朝廷那種輕蔑不屑的神色,果斷止住了自己的猜測。

不是他不好奇,而是以他現在的身份,有些事情,不去知道,反而是一種自我保護,等到需要時,阿蕭自然告訴他,最好不要自作聰明,畢竟,一但成為彆人心裡的“麻煩”,那些大人物甚至不用說出口,下邊的人便會把事情處理得乾乾淨淨,這種事,他已經遇到過一次了。

……

打掃完軍營,賀歡又帶著小弟們前去領取軍籍,得到了寫著每人名字、年紀,並且蓋了大印的腰牌。

那幾位錄寫的文房非常年輕,看著不過十七八歲,有一位甚至看起來隻有十四五歲的模樣,讓他有些疑惑,為什麼襄陽這裡文書好像都非常年輕。

九十多人辦完軍籍時,已經是傍晚了,那年輕的文書甩了甩寫得酸麻的胳膊,最後把賀歡軍籍交給他:“明日起,你們便要去軍營點卯,每天清晨,鐘敲七下後,必須在第八下前到達校場,遲到一次罰俸,遲到兩次是要問罪的。”

賀歡謝過文書的指點,又匆忙帶著小弟們前往那個“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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