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洛陽城。
繁華的北魏都城,雖然在半月之中??[]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經曆了先帝駕崩、司徒去世、皇帝失蹤、天出異象等一長串讓人目不暇接的大事,卻依然平靜如故。
諸部大臣按部就般上朝,先帝的葬儀也有條不紊地進行,先前的異像被和皇帝升仙聯係起來,君澤就是南國之主的消息則用許多類似的流言混淆,讓人隻當是笑話聽聽就過去……
這一切都歸功於元勰這位賢王的威望和能力,雖然這半月時光他幾乎是度日如年,每天都沒睡上幾個時辰,卻也成功鎮住了局勢,最後更是不帶護衛,隻身出城,從襄陽王桓叔興手中將元恪迎接回城。
但是,在接下來的幾日,重新任命了於烈之子於忠為禁軍統領、長水校尉後,元恪從先前的惶恐擔憂中恢複,這才將父親葬入長陵之中,在與朝臣商議後,元勰已經拿出已經準備好的尊號,將元宏的尊號定為孝文皇帝,廟號定為“高祖”,這幾乎是廟號中最高規格的美諡了。
不過其中有一個小小的插曲,因為當時火燒的太大,馮誕和孝文帝根本就分不清楚,無奈之下,元恪也隻能將兩人同葬入長陵之中,成為北魏第一個與皇帝同寢的臣子。
但隨後的事情,就讓北魏朝廷有了輕微的不滿,如果說元恪將自己母親高氏晉為太後還是慣例的話,他隨後又在一天之內,將自己外祖、外甥、大舅、一舅分彆封為渤海公、平原公、澄城公,這樣的爵位,就讓朝臣普遍地擔心又是一個外戚要在朝廷中冉冉升起了。
隨後,元恪又按父親的遺詔,讓母後把關,讓後宮中夫人以下的宮婢全部遣送回家。
如果這些都是小事的話,有一件事卻讓元勰和皇帝間生了一些不好——元勰覺得,馮誕對皇帝有救駕之功,當用善行仁德曰“元”,柔克有光曰“懿”,用“元懿”比較合適。
但元恪卻覺得,用“元”就夠了,用雙諡沒有必要,元勰見皇帝堅持,不由歎息一聲,提醒陛下,雍州刺史君澤,畢竟也是馮誕義弟,要不問問他的意見?
元恪雖然覺得元勰這是在威脅他,但一想到那一夜憑虛禦風,觀山河之大,嘗高處之寒,實在讓他心驚,便也沒有再堅持,同意了元勰給馮誕加的諡號。
但緊接著,元恪便以為陛下守靈為由,讓元勰回家休息,朝中大事,便暫時由他的舅舅高顯等人代理。
對此,元勰沒有意見,他這些日子本就是在強撐,回府後便閉門謝客,連朋友都不見了。
……
魏知善無聊地把正在修改的書卷放下,看著仿佛已經完成任務、無欲無求的元勰,不由問道:“人都死了,你又何必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
元勰沒有回答,隻是凝視著麵前這位君澤的心腹之臣,輕歎道:“尊上不願放你南歸,你便一點也不擔心麼?”
他已經收到消息,君澤願意以兩座城池換回魏妃,但元恪知曉後,堅決不許。
“有什麼好擔心的,”魏知善不以為然,“元恪想,
無非就是讓看看他們家的病,可是論及醫術,君澤才是能救他的人,有這籌碼在,他豈會對我出手?”
若說有什麼不對,那便是用來解剖的材料,最近不夠了。
但問題不大,她這些見解剖的太多了,也是時候將自己最近所得整理成書,傳授天下了。
元勰不由笑道:“你果然能與君澤成為知己,同樣離經叛道,不將性命看得重些。”
提起君澤,魏知善不由抱怨:“彆提了,上天這麼好玩的事,他居然都不帶我,回去必然找他麻煩,我早就知道他必有脫身之法,卻沒想到,這法子居然這麼優秀,大意了。”
元勰輕聲道:“唉,也不知他將來會如何應對我朝……”
“你不必在我這套話,”魏知善哂道,“我對這些從不關心,也不和他討論這些雜事,但有一點,我覺得你不用擔心,他心善,看不得戰爭血腥,隻要你人不動手,他應該是不會先動手。”
元勰搖頭歎息:“說得輕巧,他可是占了雍州,此地離洛陽極近,陛下怕是晝夜不能安寢。”
魏知善笑道:“那又和你有什麼關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你若這賢王要是憂心朝局了,那位陛下怕是就要憂心你了。”
元勰久久不能答。
……
洛陽城中,元恪與舅家、李光等臣子討論許久,言談之中都是該如何應對襄陽。
有人說應該起一十萬大軍,強攻雍州,有人說應該派人行刺,襄陽畢竟是北朝之地,隻要君澤死了,其襄陽之部自散,有人說該收買斛律明月,讓其背叛,投奔北朝……
元恪最想做的事,當然是像父親那樣,起數十萬大軍,飲馬長江,但是想法雖好,李光等漢臣卻是強烈反對。
如今皇帝剛剛繼位,國勢不穩,貿然出兵,必然是下下之選擇,尤其是如今馬上就是冬天,如今要是征發大軍,必然有大量士卒凍死在軍中,還會影響春耕,最好先維持原狀,等明年夏季之時,再征發大軍,一舉拿下襄陽之地。
元恪知道李光說得很對,但又有些茫然,若不是雍州實在太重要,他其實是更想當那塊地方還是南朝的國土,沒辦法,那一夜裡,對方給他的壓迫感,實在是太強太強了。
午夜夢回間,腦中似乎永遠都有那少年在天宇之上凝視大地時的蒼茫神色。
如明月,高不可攀,手不能摘,能舀到的,都是幻影。
在敬畏之餘,他又有數分憤謾——為什麼我父親在時,你就能百般忍讓,就能為他出謀畫策,換了我,便不可了?
明明,明明我能比父王給得更多!
躊躇許久,元恪終於決定接受李光的建議,先以收買、暗殺之計行進,等到夏糧收獲之後,再南下征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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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陽城。
深秋,蕭君澤正捧著一碗麵,吃得開心。
“還是青蚨你的手藝最好,”蕭君澤咬了一口豬肝麵線,笑道,“每次我做的食物,你都能很快上手,還青出於
藍,沒有你的日子,我真吃不香睡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