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廣吃麵的動作停了停,心道你還知道啊!不過他也沒將薑晚鶴的這點感慨放在心上。
薑晚鶴這個人啊,心裡裝的東西太多了,他現在或許會有些感慨難過,可很快,他的心就會被其他東西占據,比如外頭那些需要他救治的貧苦百姓。
跟著薑晚鶴有些日子了,阿廣自問還是有些了解薑晚鶴的。那些人的把戲,他心裡未必不清楚,隻是他不想去計較而已。哪怕一百個裡頭有兩個人是真的,他心裡就高興了。
薑晚鶴,真的稱的上是醫者仁心、悲天憫人。
這樣的人,是個好人沒錯。可他身邊的人會很累。想到這,阿廣莫名的有些同情起薑小樓來。
不過,薑小樓這個人,好像也不需要被人同情吧!
薑晚鶴感慨唏噓了一晚上,一覺醒來,果然忘得差不多了,尤其看到睡了一覺精神煥發的薑小樓,笑嗬嗬的表示,到底是年輕人,底子好,恢複快!
三人用完早飯,出了客棧門,立刻就被人圍了起來,“薑大夫,你不能走啊,我們趕了好幾天的路,好容易才到,你走了,我們怎麼辦啊?”
“就是啊,薑大夫,你不能走!”
薑小樓看到有人想上前拉扯薑晚鶴,眉頭緊鎖,上前一步,攔在薑晚鶴身前,目光冰冷的看著諸人,“我們還會在此地停留三日,這三日內,依舊會為各位免費義診。但是,不再免費提供藥材。”
這些人麵麵相覷,“不提供藥材?那怎麼行?我氣血兩虧,需要好好補身,家裡又沒錢,就指望薑大夫給我多開點補氣血的藥呢!”
“就是啊,我家裡一貧如洗,身子不舒服也隻能硬挨著,也沒錢抓藥,好容易等到了薑大夫,你不能不管我們啊!”
薑小樓看了看薑晚鶴,“爹,看到了嗎?”
薑晚鶴臉上也有些尷尬。
阿廣則是一臉義憤,隻恨自己不能開口,否則他早就和這些人吵起來了。
那些人還在嘰嘰喳喳,薑小樓不勝其煩,一揮手,灑出一片煙霧,不少人猝不及防,吸入煙霧,捂著喉嚨驚慌不已。
“小樓!”
“行了,隻是讓他們暫時說不了話而已。”薑小樓哼了一聲,“阿廣,去收拾行李,今日就走。”
“小樓,我們不是說好的嗎?再待三天!”薑晚鶴趕緊說道。
“爹,你看這一個個的,說話中氣十足,哪像是有病的樣子!爹,你聽說了嗎?湄河洪水泛濫,洪水過後會發生什麼,爹你比我清楚!你確定要在這裡,為這些人耽誤時間嗎?”薑小樓看向薑晚鶴說道。
“湄河發生洪災?你說的是真的?”薑晚鶴急道。
“早起時聽後廚送菜的師傅說的,小二哥應該也聽到了。”薑小樓說道。
小二湊了過來,“是啊,老王頭的老家就在湄河下遊的洪縣,如今已經是一片汪洋了。”他也不想薑晚鶴的善心繼續被人辜負,利用。
疫情和這些人,孰輕孰重,不用細說,薑晚鶴心裡已經有了決斷。他拱手對著那些人鞠了個躬,“諸位,實在抱歉。洪災夠後會有疫情,此事十萬火急,薑某就此彆過。他日若有機會,薑某會再來此地,繼續義診。”
然後趕緊回房收拾行囊去了。
在薑小樓的威懾下,那些人敢怒不敢言,隻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離開了。然後互相指責,乃至大打出手。
薑小樓對這個地方也沒有任何好感,她發誓,以後絕不會再踏足這裡一步!
馬車上,薑晚鶴翻看著醫書,憂心忡忡,忽然想到:“藥材,對了,藥材,防止疫病的藥材!”
“我已經飛鴿傳書回梨花穀了,讓二師兄以梨花穀的名義,購買藥材,送到災區。二師兄也會帶人前來幫忙的。”薑小樓說道。
薑晚鶴這才稍稍放心了些,阿鵬之前跟著他一起處理過類似的疫情,有了經驗,應該會處理妥當的。
薑晚鶴扭頭看到了阿廣,“阿廣就不要跟我們去災區了。你年紀太小,萬一染上疫病就不好了。這裡離羅城很近,我在羅城有個故舊,他人很好,你安心待在她家。等我和小樓處理完疫情的事,再來接你。”
阿廣抬著頭,麵色急切,他不願意。
可薑晚鶴摸了摸他的頭發,“乖,聽話。”
而薑小樓,看都不看他一眼。
薑晚鶴繼續說道:“我那位好友叫李天賀,和我相交十多年,俠肝義膽,仁厚寬和,乃是當世君子······”
阿廣忽然變了臉色,然後身子忍不住顫抖起來。
薑晚鶴意識到不對勁,“怎麼?你認識李兄嗎?”
阿廣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一直以來,他都不敢去回憶,那個充滿了血腥和殺戮的夜晚。可他始終記得,三哥拚儘最後一口氣,將他從死人堆裡挖了出來,臨死前隻說了三個字,“李天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