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玫瑰魚罐頭(24)(2 / 2)

雖然祁究沒見過對方,但他感知到對方已經離開,這些千篇一律的麵孔和表情裡沒有那個惡作劇的人。

“找到我”是什麼意思?

他究竟是誰。

對方身上的消毒水味,讓祁究想起不久前那個夢境:他以彆人的身份站在手術台前,台麵上擺著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生物,他正將針頭刺入對方的皮肉,將不明藥水注射到黏液充沛的肉塊裡。

現在他可以肯定,手術台上的正是工廠培育的玫瑰魚“培養皿”。

可手術台旁的“他”又是誰?“他”和羅塞蒂小姐是什麼關係?

就在這時,天頂的聚光燈打向舞台,維文先生站在聚光燈下,臉上裂著詭異的笑容:“各位晚上好,玫瑰魚苗豐收的偉大時刻即將來臨,育苗部的功績離不開所有部門的配合與努力,所以今晚的舞會我們為大家準備了一個驚喜。”

維文先生的視線掃過眾人,最後停留在祁究身上,笑容裂得更誇張了,“為了公平起見,我們會從工廠一十七個部門中隨機抽取一個部門,再由該部門所有成員投票推選一位幸運兒,這位幸運兒將隨我一起進入到工廠生產的核心部門,共同見證玫瑰魚誕生的偉大時刻。”

助理將抽獎箱捧上舞台,維文先生搖晃了幾下箱子:“現在我們開始抽選部門。”

毫無疑問,維文先生所謂的抽獎隻是做做樣子,以他記仇的性格,他從祁究這裡虧掉的一定會想方設法找補回來。

進入到核心部門見證魚苗誕生,意味著即將成為“培養皿”的生育飼料。

不出所料,三秒後維文先生從抽獎箱拿出一張紙條:“恭喜七號車間新人生產部成為今晚最幸運的團體,請該部門的人員投票選取最終的幸運兒。”

維文先生很清楚,主管手上擁有懲罰員工的權力,所以主管順理成章成為員工的仇視對象,員工沒理由錯過這個反殺主管的機會。

此刻兩位女士和秦讓已經站了過來,祁究和眾人交換眼色。

所有人都在選票上寫了祁究的名字,維文先生收集選票時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對祁究說:“看來你的下屬都不希望你錯過這個機會呢。”

祁究笑著推了推眼鏡:“我很榮幸。”

舞會仍在繼續,祁究被維文先生帶離舞會現場。

此刻外邊的風更大了,黑雲低低壓在工廠上空,一場暴風雪正在醞釀。

育苗部大樓靜靜佇立在風聲裡,漆黑一片,和旁邊燈火輝煌的舞會現場對比鮮明。

因為涉及工廠最核心的機密,辦公樓內設置了數道門禁,祁究跟在維文先生身後,沿著狹窄的水泥樓梯一路往下走,樓梯過道上點著昏暗的廊燈,祁究每一步都踩在維文先生的影子上,腳步聲回響在潮濕逼仄的空間裡,聲音被無限放大,時間也被無限拉長。

腥臭的腐爛味越來越濃鬱,祁究忍耐著反胃的衝動繼續往下走,他有種此刻正走向深淵的錯覺。

直到前方的樓梯被乍現的白色燈光照亮,兩人終於抵達了育苗部最核心的地方——育苗室。

育苗室是由廠房地下室改造而成,分布在大樓的最底部,東西南三麵是粗糙的水泥牆,四周沒有窗戶,隻有幾個通風口往地下室輸送新鮮空氣,終年不見天日。

育苗室北麵挨著樓梯,向下延伸的樓梯和育苗室間隔著一道厚實的鋼化玻璃牆,透過玻璃牆,育苗室內令人震撼的場景展現在祁究眼前——

育苗室乍一看像個地下水族館,三麵牆上規整地固定了一排又一排玻璃水箱,數不清的“培養皿”像商品魚般被安置在水箱裡,他們脖子被鎖鏈固定住,頭部奄奄一息地垂在水麵上。

而浸泡著他們身體的溶液被黏液徹底汙染,整個水箱呈現出混沌汙濁的血紅色。

貼著玻璃往裡看,依稀可見浸泡在溶液裡的“培養皿”皮膚隆起密密麻麻的鼓包,這些鼓包迅速膨脹、破裂,魚苗像肉塊一樣從他們的皮膚孵化而出,激起無數細密的氣泡和水花。

細碎的悲鳴聲此起彼伏,他們正在經曆最痛苦虛弱的孵化過程。

整個育苗室被冷冰冰的燈光照亮,怪誕、惡心、卻又呈現出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壯觀。

“看,這就是貝茨工廠最引以為傲的育苗室,今晚注定會是豐收的美好夜晚。”隔著鋼化玻璃,維文先生微微仰頭,驕傲地注視著痛苦萬分的“培養皿”。

祁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麵上不動聲色:“這是所有的‘培養皿’嗎?”

維文先生驕傲地揚起唇角:“是的。”

祁究:“前幾天從我們部門送來的員工,也在這裡吧?”

維文先生:“你指的是哪位員工?在生產過程中受傷的員工已經成為他們中的一員,而另一位被懲罰的員工嘛,他稍微反抗了一下,但最終還是成了培育魚苗最好的養料。”

這位成為養料的員工,指的正是死囚會的伍鬼。

“冒昧問一下,我們的老板貝茨先生是不是也在這裡?”祁究繼續試探。

維文先生表情一怔,深深地看了祁究幾眼,轉而笑道:“不瞞你說,貝茨先生確實在這裡,貝茨先生作為最早的培養皿,某種意義上確實是我們的老板,畢竟是他的異化提供了玫瑰魚量產的契機。”

在維文先生眼裡祁究已經是“預備養料”了,他不介意在對方死前順便炫耀一下育苗室的豐功偉績。

最早的培養皿……祁究捉摸著這句話,眉頭微微皺起。

貝茨先生作為工廠老板,絕對不會是接觸玫瑰魚最頻繁的人,感染變異的幾率大大低於他的員工。

如果貝茨先生是第一位被感染的“培養皿”,很可能他的感染並非意外,而是有人故意為之,比如用他的身體做實驗,就好像祁究的夢境一樣……

可到底是誰能想到這麼荒誕的變異手段?如果夢境是副本劇情的投射,羅塞蒂小姐似乎也是個“旁觀者”。

“我想,貝茨先生作為玫瑰魚量產的重要推動,貝茨家族能有今天,一定不會忘記貝茨先生的貢獻。”維文先生慷慨激昂地說。

“我很讚同你的觀點,”祁究定定看向維文先生,“所以,你知道貝茨先生是如何變成第一位培養皿的嗎?”

維文先生被問住了。

他的神色閃過一瞬空白,隨即搖頭:“這是貝茨家族的秘密,不會讓我這種打工人知道的。”

原來你還記得自己隻是個打工人啊……

祁究聳聳肩:“那真遺憾。”

“可以讓我看看這位初代培養皿嗎?”祁究滿臉真誠,“作為今晚的幸運兒,我希望更了解育苗室的曆史與運作過程。”

“當然可以,在你…之前,”維文先生語氣頓了頓,轉而意味不明地笑道,“我很樂意滿足你的願望。”

他引祁究繼續向下走,育苗室很大,隔著玻璃牆,有無數“培養皿”正在經曆令他們絕望的孵化。

幾秒後,維文先生終於停下腳步,指向玻璃缸裡一團剛剛孵化完成的模糊血肉:“這位就是我們的老板,貝茨先生。”

孵化完成後“培養皿”會暫時恢複人類的神誌,他似乎覺察到有人靠近,正艱難地抬起眼皮看過來,可當他看清祁究麵容的瞬間,突然毫無征兆地劇烈掙紮起來,他的動作激起一陣又一陣水花,粘稠的紅色液體濺得滿地都是。

維文先生皺眉:“好奇怪……”

祁究:“他平時不會這樣?”

維文先生搖頭:“貝茨先生平時最安靜了,從未像今晚這麼激動過,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

如此說著,他按下電流按鈕,浸泡著維文先生的玻璃容器瞬間通電,被電流貫穿的貝茨先生終於停止了掙紮,開始不受控地扭曲肢體,但他的視線始終停留在祁究臉上,痛苦的眼淚從他眼角源源不斷淌下。

祁究辨彆得出,貝茨先生的眼神裡除了疼痛,隻剩下恐懼。

對於他的恐懼。

可在此之前,祁究並沒見過貝茨先生,他為什麼會如此恐懼自己?

【恭喜您順利找到貝茨先生,成功推動支線「羅塞蒂小姐的秘密」,目前該支線解鎖度75%】

【重要提醒:由於您觸發了***情節,有一定概率重啟廢棄已久的隱藏劇情線】

【嚴重警告:廢棄劇情線會導致不可知重大危機,危險係數無法計算,請您謹慎行事】

祁究心底一驚,不解道:“既然已經廢棄了,怎麼還會被觸發?”

【嗶——】

他的問題似乎觸發了某種保護機製,係統的回答被屏蔽了。

祁究若有所思地皺著眉,這邊的維文先生看了眼時間,時候差不多了。

他的手突然摸向藏在附近的電擊棒,臉上重新浮現詭異的笑:“貝茨先生今晚很反常,但這不重要,你作為今晚的幸運兒,我還有個驚喜留給你——”

“我就要變成培養皿的飼料了,對嗎?”祁究像往常一樣露出和善的微笑,打斷對方的話,“真巧,我也有個驚喜要告訴你,今晚變成飼料的人可能不是我。”

“——幸運兒可能是您呢,維文先生。”

覺察到祁究的危險舉動,係統立刻發出警報:【警告:作為“異鄉人”,您不能對工廠的原住民維文先生進行攻擊】

祁究笑:“誰說我是異鄉人來著?我明明是他的‘老板娘’。”

說著,祁究以最快速度打開道具欄。

“啟用「夫人的身份卡」權限。”

【叮!權限道具已裝備完畢,恭喜您暫時獲得「貝茨夫人」的身份】

【道具時限:7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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