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將計劃商量妥當,但當「選舉儀式」正式開始、倒計時的滴答聲回響在燭光搖曳的大禮堂時,眾人握著紙筆的手都在不自覺用力,他們的手心早被冷汗弄潮。
雖然葉老師明確說過不可以偷看彆人的紙條,而且給他們安排的位置距離也不可能看到,但仍有好幾位學生仍舊下意識朝同伴投去視線。
筆尖落在紙張上的沙沙聲令人窒息。
祁究不確定有沒有學生玩家用了「窺視」相關道具,但如果按照校方給出的規則,他們足夠信任彼此的話,其實在完全不需要道具的情況下,所有學生玩家也能輕鬆過關。
但祁究也清楚,這種完全依靠陌生人間所謂的“信任”作為保障、將自己的姓名寫在「死亡選票」的瞬間,比任何抉擇都要煎熬。
畢竟“信任”本身是很可貴的東西,但同時又是最難保證的東西。
一分鐘轉瞬即逝。
“時間到了,請同學們稍等片刻,待會我來統計選票。”
葉老師主動拿起紙箱走下舞台,雖然眾學生臉上明擺著不情不願,手上動作也遲疑不決,但最後都不得不將寫了自己名字的紙條投到紙箱裡。
祁究注意到,其中有一位學生神色異常恍惚呆滯,似乎因為過於緊張和恐懼,導致愉悅值大幅度下降呈現的精神狀態不穩定。
祁究有一點印象,這是昨晚入住203宿舍的男生,名字好像叫做宋北馳。
他印象裡這位男生在被烙印“校徽”後,當時表現得特彆痛苦,大概率是沒有使用相關道具規避傷害。
祁究很快覺察到不對勁,精神不穩定玩家往往是計劃中的變數,於是他忙說:“我懷疑有同學出現精神和行為異常的情況,現在申請帶其去醫務室進行全麵檢查。”
但這一次就沒這麼幸運了,校長駁回了他的申請:“祁老師不要著急,經過昨晚的新生適應期,相信我們的同學不再這般脆弱了,檢查的事可以等唱票結束再考慮。”
祁究眉頭微皺,看來隨著雙方陣營力量的變化,各自的規則優先級已經發生了變化。
“感謝同學們的配合,接下來我來統計大家的選票。”
葉老師語調微微上揚,似乎十分期待且享受整個過程,他從紙箱裡逐一將選票掏出來,開始唱票——
“徐佳梧,一票;宋北馳,一票;賀沉涼,一票;許南鹿,一票……”當拿到第五張選票的時候,葉老師突然頓了頓,旋即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出現了呢,同樣的名字。”
“怎麼會……?!”
台下眾人皆是一驚,前麵被念到過名字的四人臉色尤為難看。
葉老師拿著這張寫了重複名字的選票,故意沒立刻開口,他用愉悅到令人反胃的視線看向台下緊張的眾人:“宋北馳,兩……”
葉老師話音未落,台下就暴起一陣撕心裂肺的驚叫——
“我就知道!你肯定偷偷寫了我的名字!”
那位名叫宋北馳的男生手上拿著不知何時從係統兌換的菜刀,毫不留情地朝身側另一位男生的頸脖處砍去!
情況過於突然,那位男生剛才專注於聽台上唱票,完全沒有預料到事情的發生,他甚至沒來得及表現出驚訝和恐懼,宋北馳的菜刀已經揮舞著切開他的脖子——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男生頭顱拋向空中又墜落在地。
直到頭顱已經徹底和身體分了家,男生的臉上才後知後覺露出驚恐的表情,可這顆在眾人腳邊滾過的腦袋已經發不出半點聲音。
“咕嚕咕嚕——”
禮堂的地麵不太平整,這顆腦袋朝舞台的方向骨碌碌滾動,最後被教導主任像對待皮球般一腳踩住。
搖曳的燭火下,眾學生看得清清楚楚,在教導主任的皮鞋之下,驚恐到扭曲的神情永遠凝固在這顆頭顱上。
被砍下頭顱的屍體僵直立於原地,血水頃刻如噴泉般噴射而出,在葬禮現場仿佛一場紅色雨霧。
“哈哈…哈哈哈…肯定是你寫了我的名字…我就猜到一定會這樣…哈哈…你死了就有人陪葬了…哈哈哈…我不會被拿去殉葬了…”
手持菜刀的宋北馳露出崩壞的狂笑,他的視線被血水糊住,目之所及一片猩紅,荒誕且豔麗。
他瘋了般的笑聲在這場血腥的葬禮上回響,突兀得甚至有些合理。
可下一秒,他癲狂的笑容僵硬在臉上,整個人仿佛掉了線的木偶般摔倒在地,瞬間沒了聲息。
驚疑不定的眾玩家很快明白過來,宋北馳是因為愉悅值跌落0點,被係統宣判精神死亡徹底抹除了。
禮堂被血腥的死寂籠罩。
直到舞台上的葉老師突然發出一聲“遺憾”的歎息:“啊呀呀,剛才我念錯了,字條上寫的名字是「秦曄」,不是「宋北馳」,不好意思啊,是老師太粗心了。”
秦曄,正是那位被削掉腦袋的男生的名字。
此刻他的頭顱正被教導主任踩在皮鞋下,教導主任笑道:“同學們稍安勿躁,剛才隻是小小的插曲,既然葉老師及時發現了錯誤,那我們繼續唱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