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信徒開始往地下室折返,還未走近,眾人便覺察到了不對勁。
“不必擔心,剛才是我一時糊塗,真神已死、神父已死,剛才的神父很可能隻是幌子,是我過於…”老婦人將做賊心虛四個字吞了回去,“總之,無論剛才出現的神父是怎麼回事,他一定不是我們的對手,更不是神明的對手,清理了叛徒,這次我會努力克服內心的恐懼,將他也清理乾淨——”
話沒說完,剛走入地下室的老婦人就直直僵在原地。
儀式的燭火尚未熄滅,供奉的人頭卻都閉上了眼睛,而他們的神像已經狼狽的碎裂一地,在滿地淩亂的頭顱和碎石塊中,一副六邊形的黑色木棺赫然出現在眾人麵前。
如果這些都可以解釋為微不足道的意外的話,那麼,接下來發生的一幕足夠讓老婦人徹底崩潰——
隻見一位年輕神父模樣的男子從棺木中站了起來,不知剛才發生了什麼,神父那身神職人員的白袍已經被血浸透,大片猩紅斑駁的痕跡在他身上蔓延開來,仿佛流動的紅潮將神父包圍其中。
搖曳燭火下,神父手中拿著同樣被血浸透、削得尖銳的十字架。
他將十字架把玩手中,潮濕的血滴順著他的指尖不停往下淌——
滴答。滴答。
此時此刻,這是地下室裡唯一的聲音。
潮濕的血滴在死寂中回響,腥甜蔓延。
神父細致地舔了舔唇角殘留的血漬,像是品嘗什麼極致的美味,他的喉結輕滑,嘴唇也因此變得鮮紅濕潤。
終於,神父用一副惺忪的睡眼,朝入口處的眾教職工看去——
“諸位,久違了。”
神父的語調和他的姿態一般慵懶,但卻傳達出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壓迫感。
鴉雀無聲。
在場所有人都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幾位npc信徒甚至聽到了自己牙齒打顫的聲音。
這是生物遇到絕對強者時的本能反應,沒辦法用理智去控製。
此時的老婦人已經沒辦法冷靜下來思考了,她屈服於自己本能的恐懼,僵立於原地無法動彈。
可即使如此,老婦人還是注意到,眼前站在棺木裡神父和以往有些不一樣了。
他脖子最上方的扣子鬆開了,喉結旁似乎多了道咬痕。
正是因為這點細微的差彆,讓神父身上威嚴的禁欲感瞬間變了味道。
神父垂下目光,看向此刻躺在棺木裡的另一具屍體,看向對方來不及收回去的小尖齒,或許是因為燭光過於暗淡的緣故,讓他的神色變得曖昧不明。
神父若有所思沉默了半秒,終於重新看向絕望的眾信徒:“久等了,希望我的禮物,你會喜歡。”
神父話音落下的瞬間,信徒們身上無端端燃起了大火。
痛不欲生的哭叫迅速蔓延整個地下室,大火很快將邪神信徒們的五官燒得扭曲,他們痛苦地在地上打滾懺悔,而原本供奉在無頭神像旁的學生頭顱突然睜開了眼睛。
所有頭顱都在一瞬不瞬地凝視著此刻燃燒的懺悔。
火光讓此刻的懺悔異常明亮、滾燙。
日全食徹底籠罩這座流放邪I教徒的校園,供奉在四處的無頭神像開始自燃。
怨靈們得以解脫的吟唱聲從學校廣播站響起,無頭邪神已經毀滅在神父點燃的大火裡,所有獻祭毀於一旦,靈魂被困於此的學生怨靈終於得到解脫。
日全食讓這個悶熱的早晨看起來如同夜晚。
在燃燒的風裡,無數學生的怨靈像氫氣球一樣漂浮在校園上空,它們不停往更高更遠的方向飄去,離開密不透風的圍牆和纏滿鐵絲網的大門,得到真正的自由和解脫。
當時他們以「問題學生」的“罪名”被送到了這裡,被關押在偽裝成寄宿學校的邪I教徒大本營,在這裡經曆了最殘酷的折磨和虐待後,信徒們開始誘導他們自殺獻祭。
“救救我們——”多年來,被困於此的學生隻能和前輩的亡靈求助,他們實在太無助了,無助到隻能尋求已死同伴的幫助和安撫。
畢竟求助本身也是絕望的。
邪I教徒被燒焦的屍體此刻赫然出現在禮堂的立柱上,與此同時,學校廣播發來提示——
【新的學期已經進入尾聲,恭喜這一屆新生順利畢業……】
此時學生玩家們都還有點懵。
究竟發生了什麼?神父是誰?為什麼和那位名叫祁老師的玩家長得一模一樣?還有他們怎麼莫名其妙就通關了?!
當祁小年將視線停留在神父手裡的神像時,他驚訝地發現,這尊原本沒有麵孔的神像長出了五官。
新生的神像擁有和神父一模一樣的樣貌。
唯一不同的是,真神的雕像擁有兩顆小小的尖齒。
真神雕像上這幅麵容是誰,已經顯而易見了。
“神父,我們接下來……”
“噓——”
神父將食指壓在嘴唇上,打斷了祁小年的提問。
他垂下視線,用一種審判者的姿態凝視著躺在棺材裡的小吸血鬼,但很快,他的凝視變了味道。
神父抬起手,用指尖輕輕碰了碰衣對方擅自為他解開的扣子,裸I露在外的皮膚上,赫然留下了一道未遂的咬痕。
可憐的小吸血鬼似乎沒有如願以償。
此刻神父頸脖上殘留的血液被燭火照亮,反射出些微潮濕曖昧的光。
禁欲和引誘,往往隻有一線之隔。
神父的喉結再次滑了滑,他並沒有係上那顆扣子,似乎打算讓對方如願以償。
“接下來,我要喚醒你們的祁老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