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4 章 年(43)(2 / 2)

棺材裡的許之唯被戲服裹著,即使有最專業的入殮師上了妝,他的臉上依舊透著一股灰撲撲的死氣。

這樣的許之唯對許之問而言是陌生的,在他的認知裡,無論何時,弟弟總是擁有最鮮活的生命力,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他擁有讓人移不開目光的天賦,隻要他樂意,他總能輕而易舉讓旁人被他的情緒所感染、影響、

() 甚至俘虜。

這樣的靈魂注定是熱烈、自由、又危險的。

危險是對於外界而言,

美麗又難以控製的存在對於人類而言總是危險的。

而此刻,

讓許之問仰望的弟弟卻在他眼前枯萎了。

他看著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枯萎。

告彆室內有兩扇門,一扇通向家屬等候的大廳,和他們生命中有重要連接的家人此刻都坐在那裡;另一扇門通向焚化爐,待會許之唯就會通過那扇門,被扔進爐子裡成為灰燼。

許之問不能接受這樣的結局,可不接受又能怎樣呢?

他們的母親說過,人活著總是苦的,有多苦,不好說,但一定要學會往前看,學不會也要學,否則就會活不下去。

許之問站在這裡,這場事故導致了他的殘疾,身體上的殘疾讓他沒辦法再繼續登上戲曲的舞台,弟弟的離開讓他的靈魂有所殘缺。

這兩樣都是他過往十四年生命裡最重要的東西,現在都成了最令他難以忍受的病灶。

索性像母親說的那樣,向前看,把病灶連同過去一起割掉好了。

許之問偷偷在兜裡裝了一把小刀,非常鋒利的小刀,是去年他和之唯一起買的。

告彆室的燈光白慘慘的,映得刀麵上許之問的影子也同樣毫無生氣。

他拿著刀,小心翼翼躬起身子,用最鋒利的刀尖細致勾勒弟弟這張和他一模一樣的麵孔。

死者的皮肉是僵硬的,刀刃切下去的感覺不如想象中那般柔軟,也沒有溫熱的血液流淌而出,死亡讓原本流動的生命變得凝固。

但他不允許自己手下的刀子出錯,為此他事先查閱了無數資料,了解人體麵部的肌肉組織分布及切割技巧,就是為了此刻的告彆。

假如此刻有人不小心闖進來,一定會指責他的所作所為,甚至把他看做無可救藥的變態。

但許之問很清楚此刻自己必須這麼做,切下弟弟這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這是他和過去告彆的儀式,就好像清除自己已經腐爛的身體器官。

“不要回頭。”母親叮囑的聲音仿佛響在耳畔,雖然血腥殘忍了一點,但似乎隻有這樣實質性地切割,他才能開啟新的生活。

而切割下來的這張臉皮,就是過往生活留給他的紀念品。

死掉的肉I體不會鮮血四濺,刀子將死者的麵皮和骨骼切開,許之問讓這一切在無聲中快速地進行,發黴潮濕的火葬場告彆室內,這位親屬將死者的麵皮從冰凍的屍體上成功分離。

“再見,之唯。”將弟弟的臉皮小心翼翼封存好後,許之問取出從劇團弄出來的麵具,覆蓋在隻剩下僵紅肌肉的麵孔上。

這是屬於他的生角麵具,他取走了弟弟身上的一部分,也將自己的一部分還給他。

等弟弟被推進焚化爐,這一部分屬於他和過去連接的東西,也會隨之化為灰燼。

一切都結束了,他要開始新的生活。

……

【「許之問最漫長的一天」記憶碎片播放完畢,目前該支線的完成度:60%】

【劇情完成度已過半,觸發新的支線任務:請找到弟弟被剝下的臉】

因為切割死者臉皮的觸感過於真實,祁究緩了好一會兒才稍稍回過神。

許之問和許之唯是雙胞胎兄弟,他們生了張同樣的臉,所以祁究在記憶碎片裡通過許之問的視角,看到躺在棺材裡毫無生機的許之唯,有種以旁觀者凝視死掉的自己的錯覺。

毫無疑問,同樣的「臉」對於許家兄弟而言是有特殊含義的。

對於他和079也是,這是連接彼此最重要的標誌。

祁究開始隱隱有所懷疑,為什麼偏偏是這個名為「年」的副本產生了不可逆轉的bug?那間掛滿了鏡子的501是否有更深層的含義?超乎副本背景和劇情的、關乎整個「規則圖鑒」正常運轉、關於他和079之間的特殊含義?

他也是在501房間裡看到了潛意識裡的場景,無論是被泡在洗衣機裡的小嬰兒,還是無限循環的鏡麵房間,都是與他自身有關的隱喻。

難道那間房是一個特殊的“通道”嗎?

祁究閉上眼睛消解記憶碎片給自己帶來的情緒影響,太陽穴隱隱跳動。

他預感,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通過這個副本,進入到「規則圖鑒」bug的最核心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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