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塞蒂笑:“那你說說是怎樣的?”
079:“是你角色的哥哥,一個瘋狂又偏執的醫生是嗎?”
羅塞蒂瞬間噎住了:“…不愧是你啊079,雖然不清楚你是如何猜到的,但確實如此,我很期待你在這裡的表演。”
羅塞蒂算是答應了079問她借工廠人手一事。
079:“不過借人手這件事,我不希望被太多人知道,包括下次你與我見麵時也儘量不要說起,放心,我相信我一定會答應你的工作邀請的。”
079作為“過來人”,當然清楚十九年前的自己會做出怎樣的反應。
“你相信你…?”電話那端的羅塞蒂微微挑眉,笑,“說得好像有兩個你一樣。”
“雖然不知道你在玩什麼危險的遊戲,不過這與我無關,我會把人手借給你的,祝你好運。”
079給出當下副本的坐標和招工條件後,就掛斷了電話。
羅塞蒂承諾,符合要求的工人們會在三天內到達。
“十九年前羅塞蒂邀請我去她的副本裡擔任醫生一職,因為對角色本身感興趣,所以當時的我一口答應了,沒想到前因後果是因為我先找她借了工人。”079有些感慨道。
祁究笑:“十九年前你就已經給未來的自己打工了,還是蒙在鼓裡那種。”
*
研究所荒廢已久,宿舍區清理起來繁雜,暫時不能住人,幾經斟酌,祁究決定在研究廠房裡湊合過夜。
廠房的天頂破了個大窟窿,這晚月色很好,月光從窟窿處傾瀉而下。
祁究躺在睡袋裡,空氣裡雨水的味道未曾散去,周遭安靜極了,甚至能聽到苔蘚在雨水的滋潤下,沿著廢棄廠房牆壁向上瘋長的聲音。
祁究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性從睡袋裡出來,找了架鏽跡斑斑的梯子架在牆壁上,他戴好手套,沿著鐵梯越過廠房天頂的窟窿,爬上了研究所的最頂層。
和廠房內部不一樣,屋頂的風很大。
祁究掏出一直被放在風衣口袋裡的照片,他將照片迎向月光:“這張照片,是我在羅塞蒂小姐的抽屜裡翻出來的,大概拍攝於「玫瑰魚罐頭」羅塞蒂還身處孤兒院的時期。”
照片裡是一個陰沉沉的冬日午後,背景是孤兒院灰冷的高牆。
裹著臟兮兮圍巾的小羅塞蒂身旁,站著位和她一樣蒼白瘦小的男孩子,男孩子擁有一雙灰綠色的眼睛,此時這雙眼睛空洞蕭索,像個任人擺布的木偶一樣看向鏡頭。
“我對這張照片有印象,為了讓副本更具真實感,我們會特意準備一些看起來更有日常感和時間感的道具,人類總是篤信這些東西。”079道。
祁究輕描淡寫地笑了笑:“是,人們總以為記憶和經曆是可靠的。”
“我有一張同樣的照片,被放在
() 現實世界的相冊裡,我小時候曾指著照片問養母這是什麼時候拍的,養母隻模糊地提到是從福利院帶來的舊物,她也不清楚照片的來源。”
079:“我們似乎把這張照片留在了現實世界,在某個時間段。”
“或許…這是我們給還未出生的‘我’留下的紀念品吧?”祁究開玩笑道。
白天那場雨很大,屋頂的雨水尚未被荒野的風吹乾,月光將積水照得如同鏡麵。
祁究看向雨水中的倒影,彼此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興許是荒野的風太大了,將整片荒野的月光吹得搖搖欲墜。
“喂,你有沒有感覺,今晚特彆的漫長,從十九年前的許太太家到此時此刻,從冬天到夏天,就好像我們真的在倒序的時間裡,經曆了十九年一樣。”祁究望向遠處的地平線,被風吹得微微眯起眼睛。
他攏了攏風衣的領口,將照片重新收回兜裡。
079:“十九年對於我來說,其實沒多長。”
祁究:“我知道,但對人類而言,已經足夠忘記很多事情了。”
又是短暫的沉默,兩人似乎想到了同樣一件事情。
“祁究,如果「規則圖鑒」恢複正常秩序了,你要回去嗎?”079問道。
祁究停頓了一下:“回哪裡?”
079:“你的世界。”
祁究彎起唇角:“哪裡才算是我的世界?是我出生的地方,還是成長的地方?”
079:“不要明知故問。”
祁究收起臉上的笑,他迎著月色閉上眼睛,喉結輕微地滑了滑:“079,你替我回答這個問題吧。”
079:“什麼?”
祁究:“我是回去還是留下,我想聽你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