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食材不斷減少,氣氛也漸漸變得活絡起來。
林棲九去廚房為二人調酒,他給不常喝酒的小年特意調了酒精含量低的「大都會」。
可林棲九到底還是高估了祁小年的酒量,青檸和蔓越莓汁蓋住了酒精的苦澀,祁小年喜歡「大都會」的口感,不知不覺間喝了二杯酒,酒精攝入量遠遠超過他的安全閾值。
祁究看在眼裡並沒有阻攔,畢竟現在是過年,又是在家裡,多喝點開心開心也無妨。
酒精上頭後,祁小年終於徹底卸下了客套拘束的“偽裝”,紅著一張臉開始絮絮叨叨抱怨。
祁究沒見過這樣的小年,覺得新奇又好玩。
“小年,你乾嘛一直瞪著棲九瞧,在想什麼呢?”祁究逗喝多了的弟弟。
祁小年一反常態低低哼了聲,似乎不滿好久了:“哥,這家夥明明比我小了差不多六歲,但就憑借這張臉,老占我便宜,小年小年的叫我。”
這話從小年嘴裡被說出來,
() 祁究當即愣了(),隨後沒忍住噗地笑了出來:那你希望他怎麼叫你?
祁究逗小年逗上了癮。
喝得暈乎乎的祁小年艱難掀起眼皮?[((),喃喃道:“起碼…起碼那家夥…要叫我小年哥…”
祁究憋不住了,捂著肚子狂笑。
林棲九給祁小年遞了杯蜜糖水:“是是是,小年哥,咱喝點糖水,不然明天該頭疼了。”
“這才像話嘛…”祁小年迷迷糊糊接過水杯,又叮囑對方道,“林棲九,你以後不要欺負我哥哦。”
他直接叫上了對方大名。
林棲九揚眉:“你為什麼覺得我會欺負你哥?”
祁小年用模糊的眼神盯著他:“會半夜裡開街車突然去彆人家裡過夜的…聽起來就不是什麼老實的人哦…撩人的手段太高明了…一看就很有經驗的樣子…”
林棲九憋著笑:“小年,我可以保證,那是我第一次乾這事。”
“不管,反正不能欺負我哥…”祁小年又嘟嘟噥噥抱怨了一會兒L,就被祁究和林棲九架回房間休息去了。
祁究還在祁小年的桌上看到了他們兄弟倆的成長的相冊,林棲九順著祁究的視線看去,問道:“這個可以給我看看嗎?我很好奇小時候的我們是不是也長一樣,也想看看你們以前的生活。”
祁究拿起相冊遞給他:“當然。”
在收拾好餐廳的年夜飯殘局後,兩人窩在祁究的房間裡翻看成長相冊。
翻閱相冊的嘩啦聲在安靜的房間回響,林棲九看得很入迷:“祁究,小時候的我們果然長得也一樣。”
祁究微微揚眉:“我還沒看過你小時候的照片呢,給我看看,不然我虧了。”
林棲九翻開自己的手機相冊:“我隻有一張自己小時候的照片,還是拍攝於福利院時期,原件找不到了,但好在之前我把照片拍了下來,留下了電子版。”
祁究朝對方的手機屏幕看去,可當他看清林棲九留存下的唯一一張童年照片時,神色瞬間僵住。
“怎麼了?”林棲九立刻意識到了不對勁。
祁究眉頭緊擰,視線停留在屏幕上數秒,而後迅速翻閱手中的相冊,語氣難得有些慌亂,翻動相冊的指尖也微微發顫:“我有張一模一樣的照片,同樣的角度,同樣的地點,身邊也是同樣的女孩,還有…”
“找到了!”祁究翻閱的動作驟然停下,視線在相冊和手機屏幕之間遊移,經過反複確認,祁究認定這就是同一張照片!
照片裡是一個陰沉沉的冬日午後,背景是孤兒L院灰冷的高牆。
裹著臟兮兮圍巾的紅發女童身旁,站著位和她一樣蒼白瘦小的男孩子,男孩子擁有一雙灰綠色的眼睛,此時這雙眼睛空洞蕭索,像個任人擺布的木偶一樣看向鏡頭。
照片裡蒼白瘦小的男孩是祁究,也是林棲九。
“怎麼會這樣,難道…”林棲九也同樣緊擰眉頭,眼底有薄霧籠罩。
“這是養母從福利院帶回來的照片,但
() 說實話,我對它的拍攝過程幾乎沒有印象。”祁究的聲音越來越低,他反複對比兩張相同的照片,試圖從細枝末節中找到不一樣之處。
可惜他失敗了,兩張照片完全一致。
林棲九被霧色籠罩的眼睛突然亮了亮:“祁究,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們真是平行世界的自己,而這張相同的照片就是連接彼此世界坐標的線索?”
沉默一瞬後,冷靜下來的祁究輕輕歎了口氣,事到如今,多麼荒謬的真相都無法動搖彼此的關係。
他微微仰頭看向林棲九的頭頂,語氣變得輕鬆:“那怎麼解釋我們的身高差呢?”
林棲九聳聳肩:“即使是相同的基因,也不一定會長得完全一樣,後天有太多外在因素影響,這些都會導致‘誤差’的出現。”
祁究挑眉道:“比如?”
林棲九佯作思考:“比如就像小年哥所說,你小時候是個挑食的孩子。”
明明是彼此間玩笑的話,祁究卻愣了一下。
不是因為玩笑內容本身,而是他對這段對話有強烈的既視感,仿佛在某個遙遠的時空,彼此間進行過一模一樣的對話。
可照片裡的紅發小女孩又是誰呢?
可惜當年的福利院已經消失了,事情的真相無從考究。
隻不過從發現照片這天起,祁究越來越頻繁地夢到那些血腥又離奇的場景片段,夢境碎片帶來強烈的真實感,就好像他曾親眼見證了這一幕幕的發生,這是屬於他的真實記憶。
夢境裡他生活的地方在哪兒L呢?他在那裡又有著怎樣的人生?
答案呼之欲出,卻又轉瞬即逝,但祁究預感,隨著他和林棲九關係的深入,答案即將浮出水麵。
*
新年假期過後,祁究為林棲九定製的劇本終於敲定,拍攝工作也在緊鑼密鼓籌備中。
二月,劇組開機了,兩人又重新投身到繁忙的拍攝任務裡。
其中有一場戲,需要林棲九對著破碎的鏡子演繹出“病入膏肓”的自戀感,但重複拍攝了不下百次,林棲九對自己在鏡頭裡的表現都非常不滿意。
“我的表現過於僵硬和用力了,這個場景下的角色應該更鬆弛,整個鏡頭感也應該更具衝擊力和破碎感。”
在第一百次重複拍攝後,疲憊已極的林棲九停止了拍攝工作,回酒店休息調整狀態。
這一幕對於整部電影而言非常重要,他不希望敷衍了事。
剛好這天祁究沒有去現場,而是在酒店裡忙著修改接下來的劇本。
浴室所有燈都被林棲九點亮了,他給自己洗了二次冷水臉,試圖把重複拍攝帶來的疲憊感降到最低,讓自己儘快清醒過來,恢複狀態。
水龍頭沒有關,嘩啦啦的水聲蔓延在浴室裡,鏡子裡是他濕漉漉又疲憊的臉。
浴室的門被推來了,祁究出現在鏡子裡,站在他的身後。
林棲九沒有回頭,對著鏡子裡的祁究疲憊地笑了笑,對方似乎從他的笑裡
明白了一切。
“祁老師,可以教教我,那場自戀的鏡子戲該怎麼演嗎?”疲憊感已經漸漸消散,但林棲九的聲音依舊嘶啞,低低的有種蠱惑的味道。
蠱惑得有點撒嬌。
祁究走到他麵前,故作不動聲色道:“可以,但你想讓我怎麼教呢?”
“噓。”
林棲九湊近,故意將聲音壓到最低,他貼著祁究耳邊,一副要與他說悄悄話的姿態。
從林棲九發梢滴落的水滲入祁究衣領,祁究輕微顫了顫。
這個姿勢,祁究耳後的紅痣被鏡麵映得一清二楚。
林棲九看向鏡子裡那枚如同咬痕的紅痣,用近乎虔誠的語氣道:“祁老師,可以讓我嘗一嘗嗎?”
此時此刻,他已經入戲。
但演繹角色本身,從來都是演繹林棲九自己。
“當然。”祁究微微側過臉仰起脖子,他的喉結滑了滑,以仰視的姿態向對方發出邀請。
沒有人能拒絕這樣誘人的邀請。
兩人的身影在鏡子裡重疊在了一起。
齒尖咬上皮膚的瞬間有些疼,尚未適應的祁究不自覺顫了顫。
林棲九閉上眼睛,放大自己的感官去品嘗對方。
隨著齒尖和“咬痕”相契合,祁究突然睜大眼睛,一瞬間,所有被封印的記憶如潮水洶湧而來,他的瞳孔微微放大,這個模擬器製造的小世界瞬間變得模糊。
記憶的閘門被打開,祁究想起了一切,他的身份,079的身份,以及他們的故鄉「規則圖鑒」。
讓079以角色的身份重新在祁究身上“做標記”,是破解這個小世界主線劇情的密碼,也是兩人從模擬世界通關的唯一辦法。
——因為祁究耳後的咬痕及傷疤,是彼此簽訂契約的證明,也是祁究誕生的痕跡。
浴室的鏡子開始融化,明亮的光線也變成流動的液體。
咬在祁究耳後的尖齒並沒有鬆口,反而更用力了。
祁究的靈魂變得溫暖且輕盈,仿佛漂浮在春日的曠野之上,明亮的綠色廣袤無垠,無數生靈在耳邊絮絮低語。
在079舌尖舔過咬痕的瞬間,祁究彎起唇角——
“79,你入戲了。”
“我們也該殺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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