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再怎麼感動,也無法改變這其實是一場關於信任的重大危機。
鯉陽噘著嘴,準備回家用最嚴肅的態度控訴哥哥姐姐對他的不信任。
鬼燈當然也沒打算挽留。
畢竟鯉陽沒送完的禮物明天還可以繼續送,他現在隻對那位瑪麗小姐念念不忘……所以這位七大校園怪談之一該如何安排才能儘其所長壓榨完全呢?
抖s之魂已經熊熊燃燒了!!
鯉陽:“……我猜鬼燈先生不知道自己把心理活動都說出了聲。”
可怕,居然能把壓榨兩字運用的如此得心應手,可見此人,不,此惡鬼乃是慣犯無疑。
閻魔大王:“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會在意,推開理發店門大喊我想剪這個雜誌封麵上穩重帥氣模特發型,鬼燈就是這樣的人。”
可怕,壓榨什麼的,絕對百分百純度是真心話,瑪麗小姐,快逃!
“……我還是回家了。”
突覺頭頂發涼的鯉陽打哆嗦,摸著脖子上激起的雞皮疙瘩果斷抱拳告辭。
可怕,溜了溜了,就留鬼燈先生一個人在這裡展望未來吧,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比如說現在在家裡局促不安等待最終審判的俱生神。
哼!
哼哼哼!
越想越氣不過的小孩兒捏緊拳頭,坐在朧車裡開始憑空打直拳,‘呼呼’破空聲叫朧車心驚膽跳。但是,稍微有點身手的人在這裡都能看出,小孩兒明顯是空有力氣的花架,看著唬人,其實什麼用都沒有。順便偷偷一提,要不是有著預知能夠提前作弊,鯉陽連閃避的lv.1級彆都練不出來:)
對,他就是這麼廢,看似能一拳打碎石頭很厲害,但這其實隻是神明的正常水準,幾乎是把天賦點一股腦全點在了法術上嘻嘻:)
……哈哈哈人無完人,就算現在是神明但原本也是人嘛,對吧ヽ(>ω·*)
向哥哥姐姐發脾氣,鯉陽心是這樣想的,結果帶著一臉的興師問罪剛進門,就對拐角處探頭探腦一臉躊躇的俱生神紅了眼眶。
“你們、你們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俱生神扒著牆嚇懵了。
何止俱生神啊,沙發上咬著魷魚條打遊戲的萩原研二都懵了。
這、這這這怎麼哭了?
“彆哭,你彆哭啊鯉陽,誰這麼告訴你的,我們怎麼可能不要你?”
俱生神手忙腳亂的飛過去替他擦眼淚。
“可你們都沒想挽留我一下!”
小孩兒眼角的胭脂色都仿佛在淚水中暈染開,紅紅一小片,連帶著胭脂色的淚痣一起襯得白白軟軟的小糯米團兒委屈又可憐:“宇智波鯉陽不想要的,難道我換個名字就想要了嗎?”
要說道理誰都懂,就像閻魔大王所說沒有經驗的俱生神在摸索著怎麼去做父母,被各種眾說紛紜的信息量帶偏,那也是無法避免的事情——再重複一遍,道理我都懂,可就是做不到。
曾經有人說謊,說看不見也沒關係,爸爸會保護好你;有人說謊,說弟弟不要怕,哥哥們會保護你。
“倒是再自私一點啊。”
一路上的委屈終於爆發,小孩兒抓著衣服下擺,垂著眼睛啜泣:“我隻想是最重要的……對我說不要走不可以嗎?”
你們明明說了我就會同意啊,你們明明不舍得我啊,為什麼要把我推開呢?
“自私一點嗎?可我看到的那些資料、還有我們隻是覺得你可能會高興才……”
神明著急的想解釋些什麼,話到了口邊又覺得是如此蒼白,隻是什麼呢?不管自己真心如何,對自己在意的孩子造成傷害已經成了事實,事到如今,無論說什麼都隻像狡辯:“……對不起。”
他們難過的道歉。
“我也是,我也要和哥哥姐姐說對不起。”
鯉陽抹眼淚:“我知道尼桑和內桑是為我好,但我控製不住自己,我不想和哥哥姐姐分開。”
彆人是彆人,我是我,其他人或許是因為從一開始就一無所有,才想要抓住什麼……可我不是。
期待著他的誕生的,祝福他的未來的,害怕他寂寞,害怕他疼從始至終沒有改變的,隻有現在在他麵前的神明。
“是作為神明大人的哥哥姐姐滿足了我對爸爸媽媽、哥哥姐姐的幻想與需求,是神明大人的哥哥姐姐給了我一個家。”即使沒有血緣關係也有最純粹的感情的家。
“這次是我們做錯了。”
男神倍感自責:“以後我們不會按照查到的資料就理所當然去做覺得對你好的事情,這一次就是教訓。”
……彆啊!
眨著濕漉漉的眼睫毛,鯉陽猝不及防打了個嗝:“其實、其實有些資料照做也沒關係!”
說不定就有一些是對我胃口的呢?
他可是知道有些資料會給出每天多誇獎孩子多親親孩子多給孩子零花錢多陪他玩遊戲諸如此類的敲級好建議,要是哥哥姐姐從此不再做作業,他豈不要少很多福利!
“——隻要不再觸及這個底線我就沒問題,我沒有喜歡宇智波,我就隻喜歡哥哥姐姐,你們再這樣子推開我,我、我就真的離家出走!”
鯉陽握起小拳頭:“我還去找伊邪那美姐姐,喊她媽媽!”
“……千萬彆,真的,我們發誓不會有下次了。”
湧上來的感動仿佛被澆了一桶涼水,麵對鯉陽一臉【我說真的你們現在知道嚴重性了吧還不記住教訓】的虛勢表情,漫長歲齡的男神同名也隻能哭笑不得的輕點鯉陽冰冰涼的鼻尖,努力讓自己現在的表情鄭重無比:“——但我和宇智波田島掉到水裡,你救誰。”
?鯉陽下意識回答:“那當然救哥哥!田島爸爸會遊泳。”
“什——你對我有什麼誤會?我也會遊泳!我會遊泳你就不救我了嗎?”
一本正經的聲音猛地拔高,有意緩和氣氛的男神同名滿是不可置信,又怏怏降低了音調,擺出不甘心的表情:“居然是這樣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靠裝柔弱!”
“……噗。”
女神被自己的半身逗笑,飛快擦過眼角:“好啦,我們準備吃飯吧,今天晚上吃壽喜燒,鯉陽可以特例一次不吃胡蘿卜。”
抽抽搭搭抹眼淚的鯉陽‘呲溜’收起眼淚:“真噠?!”
雖然存在但感覺自己不該存在的萩原研二:……
寶寶也想哭哭qaq。
※※※
一位名為萩原研二的前警察先生表示有話想說。
但不敢說。
他也沒想到以為的溫情家庭劇會變成這樣啊!聽著玄關處傳來的聲音,會發出聲效的遊戲機果斷強製關機,前警察先生瘋狂對著廚房口蹲著裝不存在的諸伏景光打求救手勢,被隊友無情又帶著愧疚側頭,裝視而不見。
……你這個叛徒,你背叛了我們的感情!!
萩原研二恨恨磨牙,窩在沙發上度日如年: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就該和織田一樣有先見之明回自己臥室,難道這也在你的預料之中嗎?織田!
直到小孩兒為自己不用吃胡蘿卜高興的破涕而笑,揉著眼睛來客廳抽紙巾搓鼻子,前警察先生如釋重負的吐氣,摸著額頭上的汗想——終於結束了。
再不結束,他恐怕真的要在沙發上撓出一個三室一廳住進去。
“吃壽喜燒,吃壽喜燒!”
一聲驚喜的歡呼,情緒來也飛快去也飛快的鯉陽舉著手積極自薦:“我去拿碗和生雞蛋。”
“我已經拿來了哦。”
景光端著碗筷走出廚房:“快去喊織田一起洗手吃飯……研二,還有你,彆在弄遊戲機了,來幫忙端菜!研二!”
“等會兒,讓我先看看我的遊戲有沒有丟檔。”
“研·二!”
“知道了知道了,就對我這麼凶——幸好我今天沒玩生存遊戲。”
在哥哥們的吵鬨中,從來不走樓梯的鯉陽飛到二樓敲門:“快點出來吃飯啦,作之助。”
“已經到吃飯時間了啊,稍等我一下。”
打開門的織田作之助見到鯉陽,眉頭下意識皺起:“……你哭過了?”
“唔,很明顯嗎?剛剛出了一點問題,已經沒事了。”
鯉陽掩飾的揉揉眼角:“作之助在我走後又寫了一下午的嗎?既然這麼用心為什麼還更新的那麼慢。”
“因為我隻有節假日才有精力去研磨的劇情。”
打工人織田作之助也很無奈:“現在對接下來該如何下筆也有些模糊……果然該買些酒嗎?”
他輕聲自言自語,喉結滾動著有些蠢蠢欲動。
“?”
“沒什麼,隻是一些不足說出口的煩惱。”
織田作之助輕輕摸了摸鯉陽的頭頂:“我們下樓吧,我做了你想吃的激辣咖喱,還改良了辣椒……隻不過在俱生神大人強烈要求下用保鮮膜封住了邊緣,希望不會影響味道。”
“本來就已經很好吃的咖喱又改良了嗎?”
鯉陽眼睛一亮,拉著織田作之助鄭重其事獎勵他的可靠能乾:“放心好了,有神明大人我的庇佑,作之助人生中的煩惱會很快消失的!”
“是麼?”
織田作之助眨了眨眼睛:“那就太好了,解決了我的大麻煩。”
“我還以為作之助會吐槽我用人生這個詞呢。”
“抱歉,這個時候該吐槽的嗎?”
酒紅發的男人不知所措的撓了撓後腦勺,鯉陽鬱悶的看他一眼,氣他一點也不捧場:“當然啦,如果是其他人這個時候肯定都在吐槽了,比如研二啦,國木田啦……”
好吧,織田作之助從善如流的發問:“那為什麼鯉陽要用人生這個詞?”
“作之助傻fufu聽我話的樣子好可愛!”
“謝謝誇獎?”
“不用謝,這是作之助應該得到的讚美,因為是我的信徒呀。”
鯉陽一副理所當然的仰頭:“我喜歡的,就是最好的!”
“……”
“?你遲疑了,你為什麼要遲疑,你在懷疑我說的話嗎!”
“不是的,並沒有。”
織田作之助這一次回答的很快:“我隻是覺得剛剛的鯉陽終於有點小孩子的樣子,有些感到欣慰。”
“我當然是小孩子了,我才六歲,你答應我的六歲生日禮物可是現在都還沒完成呢!為什麼這麼說我啦!”
鯉陽不服氣的晃胳膊,織田作之助低著頭老實在在:“因為你有時候的思考方式不像隻有六歲。”
“……這個,思考方式可能是因為過去想太多。”
鯉陽絞儘腦汁的自己給自己找理由:“以前還姓宇智波的時候身體不好,幾乎整天都躺在床上發呆,想些事情打發時間,而宇智波無聊就會自發去想一些繞來繞去結果把自己繞進去的哲學問題……”
比正常六歲小孩多一倍的思考時間,四舍五入我現在有十二歲(√)。
“你過去身體很差?”
織田作之助與鯉陽並排走著,以不易察覺到變化的表情表達自己的驚訝:“這還是第一次聽你說起過去的事情……所以你也把自己繞進去了嗎?”
“……雖然很想說沒有,但我現在能站在這裡,就是自己把自己繞進去了的結果。”
鯉陽丟臉的扭過頭:“而且不說也隻是因為沒什麼好說的。”
被想象充斥的虛假有什麼好說的?就連躺在床上想的也是自己在茫茫黑暗中對世界的幻想,想自己堅持活下去的意義,想自己不可能擁有的未來,想鳴人是笨蛋,想宇智波鼬是傻批,想宇智波佐助是走路‘咚咚咚’智商隻有尼桑的怪獸,想宇智波鯉葉該怎樣才能讓她自嘗苦果,想如果沒有神明這個世界會是什麼模樣,沒有俱生神的宇智波鯉陽又會變成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