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初棠認真端詳起蕭晏的變化。六年不見,當年青澀的少年已經是沉穩成熟的男人了,俊眉修目,氣度朗朗。容貌較之從前更加蕭疏冷峻,個頭也長得更高,更加修長結實,渾身都有非凡的氣派。
當然,變化最大的還是他頭頂的金光,居然從當年淡淡的金色光暈變成了她有史以來見過最燦爛耀眼的光,有點像神君下凡。
一直站立難安的昌平郡主,暗暗偷瞄一眼蕭晏,又看一眼葉初棠。雖不明白二人之間到底怎麼回事,但她已然深深感覺到這其中的厲害了。
顯然葉初棠不知蕭晏真正的身份,而蕭晏現在似乎也不想在葉初棠麵前暴露他皇帝的身份。
自新帝登基以來,昌平郡主隻參加過一次宮宴,見過蕭晏一次麵,便親眼見證了蕭晏當場要了三名老臣腦袋的血腥場麵。
她現在如果不機靈點,識趣點,立刻扶額頭疼表示自己要回家,她脖子上頂著的就不是腦袋了,而是比碗口還大的血窟窿!
昌平郡主逃命歸逃命,但還是講義氣的,隨便托詞一個“不想一個人晚歸要人陪”的借口,把衛夫人和王夫人都拉走了。
衛夫人和王夫人見這男郎英俊,頗有想留下來看熱鬨的意思,但拗不過昌平郡主身份尊貴,隻得遵從其意。
屋內兩名彈琴的伶人,昌平郡主也給帶走了。她為姐妹能做的事就隻有這一點點了,剩下的隻能看她葉初棠自己的造化了。
對於昌平郡主的告辭,葉初棠沒多想,隻以為好姐妹是因為識趣,才故意騰出地方給她和顧晏敘舊。
反正場子已經被鬨散了,與其無意義地追究顧晏的失禮,倒不如說點有用的話緩解尷尬。
葉初棠移步側廳,請蕭晏喝櫻桃茶。
“這櫻桃是去年我自己采下做成了醬,埋在了桃花樹下。如今取出來,添了甘草、枸杞煮茶,味兒好,解渴又養身。我不知你從何處來,但找到我這裡必然不易,一路勞頓肯口渴了吧?你先嘗嘗看,咱們有話慢慢說。”
葉初棠親自端茶到蕭晏麵前,她眼睛水靈靈得明亮,笑容清甜可人,說出的話更是熨帖到人心坎裡去。
原本因葉初棠那幾句驚駭之言,蕭晏心中生出了不悅和怒火,現在又因葉初棠的這幾句話,怒火被輕鬆地平息了大半下去。
蕭晏喝了一口櫻桃茶,口中泛甜,清新的櫻桃果香饒過他的舌尖滑過喉嚨,叫他不禁回憶起當年在嶺南葉初棠照顧他的日子,殘留一半的不悅和怒火又再度減半。
“在我進門之前,你說的那些話——”
“姐妹間玩樂的戲言罷了,你可不許說出去!”葉初棠立刻做“噓”的手勢,小聲跟蕭晏解釋,“我那三位姐妹們都在守寡,我隻有說那些話才不討人嫌呀。再說了,我到了年歲一直未嫁,不知被多少人笑話,就過過嘴癮,吹一下牛皮嘛,給自己找點麵子回來。”
這話剛好戳了蕭晏的心窩,思及葉初棠這些年為了等他一直未嫁,不知受過多少奚落和嘲笑,他便覺得心中苦澀,更感動不已,心裡僅殘留的那點火氣徹底消散了。
至於葉初棠為何會請伶官來跟姐妹同樂,蕭晏已經自己在心中找好了解釋。她心地善良,必然是為了照顧她守寡姐妹們的情緒,想讓她們快樂些。她向來樂善好施,很會替彆人著想。
蕭晏握緊了手中的茶杯,聲音低啞:“對不起,”讓你等我這麼久。
葉初棠以為蕭晏為自己剛才失禮的質問道歉,笑著表示沒事。
“阿晏的大仇得報了嗎?”
“嗯,剛穩住了腳便立刻來找你,”蕭晏目光幽深地看著葉初棠,“然而時間還是太久了些,過了六年了。”
葉初棠拍手稱快道:“那太好了,隻要問題解決了就行,恭喜你!我就知道你一直不聯係我必然有苦衷,看來你此番回去,遇到了不少凶險和困難。那幫人既然跟前皇後的族人有關聯,必然勢力極大。”
“的確勢大,早些年與他們對抗,如刀山之上走鋼絲。”
蕭晏和母親被驅趕至嶺南之後,被逼改了姓氏,被當成普通罪奴一樣驅使。為了不給葉初棠帶來麻煩,蕭晏一直沒有直接坦白自己的身世,隻說自己是江州沒落士族的遺孤,因為得罪了權貴才被迫害至那般地步。
葉初棠琢磨著士族沒落,想東山再起很不容易。她早就打量過蕭晏今天的衣著,並沒有很富貴。
她委婉詢問:“那你現在是不是還有很多難處?”
蕭晏斂目,點了下頭。儘管他現在坐穩了帝位,但朝中仍有幾股暗勢力在蠢蠢欲動,尤其是那兩位從大門閥士族出身的老臣,居功自傲,越位抓權,非一朝一夕可以扳倒。
葉初棠馬上安慰蕭晏道:“沒關係,你一定可以的,我相信你的能耐,那些難處對你來說肯定都不難!你要是缺錢的話,我這裡有很多,我這些年自己偷偷做生意,賺了不少呢。”
他頭上強烈的金光告訴她,他很快就能出人頭地了,多投入準沒錯!
蕭晏在聽到這話後,眼中的寒冰消融,儘數化成了柔情。葉初棠一點都沒有變,還和當初一樣那麼善良可人,永遠理解他,相信他,並給與他最大的支持和鼓勵。
“多謝,如今已經不需要你的接濟了。”蕭晏深情凝視葉初棠的雙眸,“我今日來,其實是為了兌現當初對你的承諾。”
承諾?什麼承諾?葉初棠有點發懵地看向蕭晏。
她不禁用手拉了一下自己的衣領,想讓自己涼快些。今日的酒不光上頭,還讓她覺得格外燥熱。本以為忍一會兒就會過去了,誰知現在越來越熱了。
蕭晏看到葉初棠露出的白皙鎖骨,喉結微動:“來娶你。”
作者有話要說:葉初棠:哦~
問:為什麼不慌?
答:下章更刺激,刺激之後才是真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