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修玨本要說出口的話突然轉成“嘶”的一聲,他當即瞪向給他臉部上藥的小廝。
小廝忙馬上請罪,左右扇了自己兩下嘴巴,然後就垂首伏地,不敢動了。
“叫你停了麼!”
因為臉腫,王修玨說出的話有幾分發悶,但總體上還算清楚。
小廝趕緊抬手繼續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王修玨這才看向玄天觀的住持玄誠道長,“道長請講。”
玄誠道長看看左右,猶豫不知該不該跟王修玨直說。
王修玨:“並無外人,但說無妨。”
“這該是采花賊‘一朵花’留下的記號,此賊十分囂張,宣州地界有不少女郎受他迫害。這廝在作案之後都會留下畫有這樣記號的一張紙,其‘一朵花’的綽號也是由此而來。世子若需確認的話,可去宣城府衙討同樣記號的紙張做比對。”
玄誠道長一口氣說完之後,屋內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這張紙是采花賊在作案之後都會留下的紙?
難道說采花賊男女通吃,所以對容顏俊俏的東海世子……
所有人都垂眸未敢看王修玨,但心中的想法卻遏製不住,忍不住浮想聯翩,甚至能勾勒出細節。
王修玨攥慢慢緊拳頭,一直以來他都是俊逸高雅示人,從小到大都不曾有過這樣丟臉的時候!這簡直是對他莫大的羞辱!
王修玨利落地站起身,故意在眾人跟前徘徊,以向他們展示他行走如常,根本不可能被采花賊‘采’過。
眾仆人為了緩解尷尬,紛紛痛罵那采花賊膽大包天,居然敢招惹世子。
“此賊絕不能輕易放過,奴這就派人去查,七日內定將此賊緝拿歸案。”
“慢。”
王修玨命人先拿這張紙去宣城府衙進行比對,以證實他這張紙上的記號確實出自‘一朵花’這個采花賊之手。
“怕就怕是其他人借此打掩護,實則對我另有圖謀。”
王修玨說完話後,忍不住又臉疼地“嘶”了一聲。他右臉尤其難受,臉皮腫得跟繃緊的弦似得,仿佛動一下就會裂斷,冒出血肉。
隨從們隨即檢查了王修玨的隨身印鑒以及其它重要財物,發現都沒有損失。看起來這人隻是為了來教訓世子,故意打腫世子的臉,在其臉上畫烏龜王八來羞辱他。
世子慣來以翩翩君子之貌示人,儀表優雅,今日此人之舉無異於是在他頭上拉屎,毀了世子除了性命以外最看重的東西。
絕,真絕!
半個時辰後,前往宣城府衙去求證的小廝折返回來了。
為了顧及自家世子的體麵,小廝對外自然不會說是世子遭了采花賊的襲擊,以免惹人遐想了。隻說世子聽聞宣城地界有數位女郎慘遭采花賊的禍害,十分關心案件的調查情況,所以特來詢問。
小廝將他從宣城府衙那裡拿來的另一張畫有“一朵花”記號的紙,呈到王修玨麵前。
兩張紙對比來看,不論是質地和色澤,還是上麵花朵繪製的手法,都近乎一模一樣。
看來他這裡被丟的這張紙,確實出自於一朵花采花賊之手。
“奴特意多打聽了幾句,這一朵花來無影去無蹤,宣城府衙緝拿了他兩年都沒找到他一點蹤跡。這兩年間他照舊犯案,至少有五起。”
“至少?”
“是,因為其中還有更多被毀清白的女郎,因顧及名聲而未敢報官。”
“若真是他,我便不懂了,”王修玨還是很懷疑,“他為何要對我如此下手?”
玄誠道長揣度道:“江湖人都膽大包天,性情乖戾,做事不計後果。貧道猜測可能世子在哪方麵不經意間惹了他不快,才令他這樣報複。”
玄誠道長請王修玨回憶一下,在他來宣城這兩天,是否做過什麼可能得罪采花賊的事。
路遇羊群擋路,命屬下殺了十幾隻羊?地方官員孝敬了幾名美人,都被他賞給屬下們玩弄?
王修玨冷笑,“上哪兒想去,但此賊的命我要定了。”
“宣城郡丞知悉世子關心此案,已再三保證,一定會傾儘全力緝拿一朵花歸案!”
一炷香後。
王修玨剛要休息,忽有宦者來宣讀皇帝口諭,令王修玨即刻覲見。
王修玨恭敬跪地領命後,就被隨從扶著站起身。
隨從福盛客氣地招待傳旨的宦者飲茶,跟他打商量道:“您看,我們世子如今臉上有傷,並不適合麵聖。您能不能幫忙在陛下跟前解釋一二,求個情?”
“不是灑家不幫忙說情,是這事兒真不好解釋,一旦惹了陛下不快,世子也得不償失呀。”
“此話怎講?”王修玨問。
“世子剛剛派人到宣城府衙關心采花賊一案時,陛下剛好就在府衙。因聽聞東海世子關心民生,這才特意召見,意欲嘉獎。”
這算是皇帝的特意問候了,如果在這個時候找借口推辭麵聖,必然會惹來聖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