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大長公主也可以啊!”徐妙玉拍了一下葉初棠的手背,歎她居然忘了自家姐妹。
“她不行。”葉初棠知道自己若是去求她的話,她肯定答應幫忙。
“為何不行?還跟她置氣呢?怪她沒在你剛進京的時候向你問候贈禮?你也是,拿兒子的事兒嚇唬她乾什麼?”徐妙玉歎道。
“你當我不懂她的心思?”葉初棠就是太懂了,才不能求她,“我見她在京有幾分小心翼翼,估計是有事兒,上次浴佛節她都沒去。”
徐妙玉愣了下,仔細回想後道:“聽你這麼一說,好像是誒。近些日子,她怎麼突然消停了?前些日子剛進京的時候,她還大肆張羅辦了一個賞花宴呢。”
“皇家的事,誰說得準。”長寧大長公主那心機,不在她之下。她都小心謹慎了,葉初棠更不可能摻和明白。但她不會在人家麻煩的時候,再去求人給人再添麻煩。
“哎呦,我的小可人兒,你可真是善解人意。”徐妙玉稀罕的抱住葉初棠,捏了她臉蛋一下,“你說你怎麼就是個女兒身呢,若是個男兒,我何必嫁給那個蠢貨,早嫁給你了。”
“去!我若是男兒,用得著你嫁?早有一百房小妾了。”
“不要臉!”徐妙玉呸了葉初棠一下。
“你這食肆若能開張,必會名聲大噪。”徐妙玉憂愁歎氣,拍桌便做決定道,“行吧,我豁出去了,我出我所有的嫁妝給你,你就儘管使勁兒往令丞頭上砸錢!”
“可算了吧,你那點嫁妝能頂什麼用。還是等你的好大姐我賺了錢後,再給你添點,到時候你再給我砸。”葉初棠開玩笑道。
徐妙玉哈哈笑起來,歎葉初棠是天下第一能算計。
分彆時,徐妙玉向葉初棠保證,她回去後會讓丈夫再次刺探軍情,確認那令丞老賊到底是喜財還是好色。她們再想辦法投其所好,令其鬆口。
怕就怕對方不是求財也不是好色,是受了什麼人的命令,故意攔著他成事。
葉初棠還是笑著向徐妙玉道謝:“多謝了。”
午飯時,葉初棠吃了李山花做的鮮炸雜魚,直歎味美。
過油炸的東西本就容易好吃,這經李山花之手的炸物就更妙了。魚外層裹的麵糊不知是怎麼調製的,酥脆異常,放置久一些,也不會不脆。脆皮裡包裹的魚肉鮮味十足,不同於地肉質略有不同,有的緊實,有的鬆軟,還有的軟嫩,一盤炸雜魚,叫你吃遍了魚鮮,卻品不到一絲腥氣。
冬蘭大概是跟李山花同住的緣故,深受其影響,也做了一道菜來孝敬葉初棠。
椒麻白水雞,看著一般,吃著也一般。糊弄普通人可以,到葉初棠這裡就是一道爛菜。
要說這子和父區彆就是大呢,連派出來的細作,都有天差地彆。有這麼一個蠢兒子,東海王一定很上火吧?
遠在豫州的王湛,用帕子掩嘴,突然打了個噴嚏。
在場一眾王氏族人儘數把頭低得更深,不敢看堂中央兩名剛死的王氏族人,更加不敢看王湛。
“大王息怒!讓此二人畏罪自儘,實屬便宜了他們。背我族類者,當抽筋挖骨,以儆效尤!”
死氣沉沉的氣氛被打破之後,眾人紛紛應和這話,表達氣憤。
“王肆一事,果然是有人在暗中操弄”
“到底是誰,敢算計我們王家人?”
“不管是誰,定要他後悔!”
……
王湛神色淡淡地聽著眾人議論,不作任何表態,自有王家其他長老訓誡族人今後該謹記和注意什麼。後又聽了幾戶人家上報聯姻的對象,王湛一直沒做表態,直到聽宛陵王長史家打算將幺女配給當地的一個窮書生。
王湛眼中微微含笑,掃了那王長史一眼。
王長史立刻嚇得滿頭大汗。
“可是那書生模樣俊朗,被你女兒相中了?”
“沒、沒——”王長史緊張地咽了口唾沫,感覺自己的小心思在王湛的目光下無所遁形,隻得老實承認,“是如此,小女與那書生兩情相悅,既有此良緣我便想著促成了也好。”
王湛輕笑,“什麼良緣,你不圖他,他圖你罷了。”
其餘人紛紛附和,歎馬王長史糊塗。
王長史摸了摸頭上的汗,連忙道:“我回去後,立刻令小女斷了與那廝的來往。”
“我這有一舉薦,晉安刺史亡妻三年了,與你女兒正合適。”另有一位王氏長老說道。
王長史愣了一下,“那晉安刺史都已經年近五十……”
王湛突然放下了茶碗,聲音略重。
王長史連忙改口道:“這、這必是一段好姻緣。”
安城郡守王徹,論資排輩,隻能站在較遠的後頭,瞧見這一幕時,不禁歎氣,想起葉初棠的話來。他眼前這些,怕都是菜園子裡長了蟲的老菜了,若真能輕鬆拔出去該多好。
一炷香後,王湛遣散眾族人之後,問福安:“那妓子逃到哪兒了?”
“往京城方向逃了。大王,這該不會是葉娘子的算計吧?”畢竟她之前就造謠,算計過東海世子的名聲。
“她是個明白人,不會做這等多餘的事惹惱我。”王湛擺弄著手裡這盞禦賜的白玉茶碗,淺笑起來,“倘若是這個人的算計,那便有趣了。”
……
葉初棠從沒有山窮水儘沒有路的時候。
她招數多著呢。
在不求皇帝、東海王和長寧大長公主的情況下,她還有路。
葉初棠找出了李麟走之前留給她的帖子,在帖子上寫明了自己的需求,令人送到李司馬府。她隻需要李麟幫她賣個人情,若那令丞真需要砸錢才能答應,錢儘管從她這裡出。
次日一早,李麟就打發人來回複葉初棠,讓她放心,這事兒他一定會幫她辦好。
晌午的時候,李麟就親自登門了,將□□交給了葉初棠。既然能交稅了,就說明官府同意她開這間食肆了。
葉初棠高興不已,“我這幾日在京辦事真是處處不順,多虧你幫忙了。”
“這食肆真氣派,開張的時候,我一定叫我的兄弟們來捧場。”
“那更要多謝李司馬了。”葉初棠笑道。
李麟從葉初棠這裡得了兩壇好酒,高高興興離開。事後,李麟就請秦路喝了這酒。
皇帝陛下這兩日安靜得很,不是批奏折,就是去女巫那裡靜思,需要秦路的地方不多,秦路便多了些休息的時間。
秦路得知這酒自葉初棠那裡來,不得不再提點一番李麟,叫他沒事兒彆跟人走得太近,瞎湊熱鬨。
“誒,我發現我每次想找葉娘子的時候,你都攔著我。之前我還覺得是巧合,現在我怎麼覺得你就是故意針對,為什麼呀?”
秦路訕笑,不說。
李麟一把搶走他的酒,“你不說就不給你喝了。”
“欸,你這人,不講究。”秦路看看左右,小聲對李麟道,“你知道陛下在宣城的時候,為何讓你砍桃林麼?”
“為何?”
“因為那片桃林讓陛下有了不好的回憶,陛下心悅的女子,在那片桃林裡哭了又哭。”
李麟睜大眼:“陛下就因為人家在桃林哭了,就讓我砍桃林?那是桃林錯嗎,是桃林讓她哭的嗎?”
“當然不是。”
“那陛下——”
秦路“嘖”了一聲,拿奇怪的眼神瞪一眼李麟,“你這人,陛下什麼性子你還不清楚?這是能按常理來解釋的麼?”
李麟恍然大悟,狠狠拍了自己腦袋一下。“你說得對!剛才是我一時糊塗,居然用常理來推敲。”
隨即,李麟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打了個大激靈。
“那女子不會就是——”
秦路點點頭,低聲對李麟道:“你終於悟了。”
……
葉初棠的二叔二嬸終於抵達了京城,因為他們帶著縣伯府在宣城的各種家當,也把所有的家仆也都帶了過來,所以隊伍行進速度就慢了些。比葉初棠抵達京城的日子遲了八天。
宋青之也同他們隨行,順便診治了失憶的秋月,給她嘗試了他研究的新藥。
經過這些日子的照料,秋月已經有了一點關於過去的記憶。
“過去的什麼記憶?可想起家住哪裡,父母是誰了?”葉初棠關切地問。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宋青之笑一聲,示意秋月給葉初棠展示。
秋月就將她所作的畫拿給葉初棠。
葉初棠漸漸睜大眼睛,仔細欣賞一番畫上麵所繪的大蟲子。
“蟬?”
“嗯。”秋月點點頭,緊張地葉初棠解釋,“不是普通的蟬,這蟬對我來說很重要,很重要的……我能感覺到。”
葉初棠拍拍她腦袋,“咱們不急,等夏天的時候,我叫人多抓幾隻蟬給你放屋裡,你可能更有感覺。什麼都記不得了也不打緊,不想嫁人呢,就跟我做姐妹,學點營生能保證自己將來餓不死。想嫁人呢,就認我作大姐,我給你尋一門好親事。”
秋月感動地點點頭,激動地抱住葉初棠,在她懷裡蹭了蹭。
宋青之麵無表情地飲了一口茶後,對葉初棠道:“夏天的時候,也給我抓點蟬。”
“乾嘛?你也有關於蟬的過去要回憶?”葉初棠不解問。
宋青之:“入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