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心幼安安靜靜的, 完全不知道要說什麼……
“你隨便說些什麼吧……”手機的揚聲器中傳出江天隅的聲音,他一再的催促,好像有多著急似得。
“要不我給您背一個道德經……”唐心幼說道。
“會不會覺得累?”江天隅想著以前隨意叫她學點什麼,她都要插科打諢耍賴皮。
“那倒不會……”唐心幼說著。
就開始背道德經。
“道可道, 非常道……”
她聲音很緩, 柔柔散散, 像是催促著人趕緊睡覺。
她靜靜背著,卻總能感覺到手裡傳出來的江天隅的呼吸聲。
等一本道德經背完,已經過去大半個小時了。
唐心幼手機保持著通話,那頭卻沒有聲音。
好呀,說要聽她說話, 結果聽著聽著就睡著了。
“你背完了?”江天隅問道, 興許是沒聲音, 就醒了, 要不怎麼張嘴一句是問句呢。
“是呀。”唐心幼說著。
“真棒。”江天隅說道。
往常師父也愛誇她,但這一句“真棒”, 唐心幼總覺得其中有什麼彆的意味。
“要不然你睡覺吧。”唐心幼勸道, 這人早上才剛睡覺,又被她一個電話吵醒, 胡攪蠻纏要聽她說話, 她也是個傻的, 稀裡糊塗就給人背了一本道德經。
“你再背一遍吧。”江天隅說道。
“師父你怎麼了?怎麼就要我再背一遍了?”唐心幼覺得師父存著心想要耍她玩。
“我想見你……”江天隅的聲音一出來。
兩個人一起呆住。
唐心幼就算遲鈍,這話什麼意思,總不能猜不出來……
她咬著下唇,更加說不出話。
“您聽懂了嗎?”江天隅說道。
“師父……”唐心幼一切情緒都被從心底漲出來的歡喜壓下去。
江天隅說:“我想見你,我想當麵跟你說……”
唐心幼感覺她心口像是被什麼燙了一下。
“你在哪?”江天隅問了一聲。
“要不然你先休息……”唐心幼說著。
“我不想休息,或者你不想見我。”江天隅說道。
唐心幼愕然……
這兩天她心頭像是有一隻貓在抓她, 總是亂糟糟的,原因是因為她想見江天隅嗎?
唐心幼一下就想通了。
她想見江天隅嗎?想的。
隻是怕見了兩人都沒話說……
“在哪?”
“我在家。”唐心幼說道。
“你等我,我馬上到。”江天隅說完,掛斷電話。
唐心幼看看家裡,垃圾簍裡的垃圾,都被昨天幾個孩子帶到樓下去了。
她才住了一天,家裡不算太亂。
要收拾的可能就是她自己。
唐心幼到了梳妝台,伸出手想要去拿一隻口紅,卻看到手腕上的玳瑁手串。
黑漆漆的玳瑁手串,散發著瑩潤的光。
看著這枚手串,唐心幼依稀響起了什麼,卻又覺得腦袋都被什麼堵住了。
門鈴響了。
而後是指紋解鎖的聲音。
唐心幼慌亂的扔下手裡的口紅。
江天隅說的,馬上就到……原來真的隻用了三四分鐘的樣子……
她迎來出來。
眼前的江天隅,身上的外套都沒穿好,搭在肩頭。
“你怎麼來的這麼快……”唐心幼想起她師父飛天遁地,日行三千裡的本事。
不見隱瞞的江天隅說道:“飛著來的。”
“果不其然。”唐心幼覺得師父還是那個師父,肆意妄為,桀驁不馴,這世上就沒有規則能束縛他,他所想做的,他就飛著來做了。
這出其不意的進門,果然就是她師父。
唐心幼有些不敢直視麵前的江天隅,她便低著頭,看著自己手腕上的玳瑁。
忽然,唐心幼像是想起了什麼。
一道記憶回到她的腦海中。
……
一百年前。
“那是一隻大妖嗎?”唐心幼問道。
“是,這隻妖怪出現,代表著災禍的降臨,戰爭的開始。”師父的臉出現在唐心幼的麵前。
沒錯,就是江天隅的臉。
從唐心幼咿呀學步,到唐心幼獨當一麵。
師父容貌都不曾改變,他就像是一隻老妖怪。
“什麼妖怪這麼厲害。”跟在師父身邊,像是一隻小尾巴似得唐心幼偏頭問道。
“玄武。”師父說。
“上古流傳下,傳說中的凶獸……”唐心幼一臉震驚。
他師父隻是淡淡一笑:“對。”
“師父你打不打得過?你可千萬彆出事兒。”唐心怡擔憂的說著。
“送你師父去戰場呢,你就不能說些好聽的。”師父笑了一下,她已經長大了,師父不能再像她小時候那樣,順手在她腦袋上摸一下。
“那師父,你要旗開得勝。”
唐心幼而後又補了一句:“我也想去,見見世麵。”
“見什麼世麵,那是上古凶獸,你以為是門前小河裡鱉精?”
師父一個人去的,幾個月後,他回來到乾陽山的時候,找了好大一圈,沒找到本來應該在乾陽山乖乖等他的小徒弟唐心幼。
聽說山下來了一隻投靠的鬼王,鬼王挺著他的大肚子,上來對著師父說了許多恭維的話。
“您這麼厲害,教出來的徒弟本事高絕。”
“要不怎麼能一把搶走我的山頭。”
師父近乎全知,“她的那個朋友死了?”
“對,也是怪可惜的,年輕輕的。”大肚子鬼王也知道,那位貝勒爺,是英年早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