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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皇阿哥小學生鬥嘴,都把第一次到延禧宮的大福晉看愣了。
“他們平日裡就這樣,習慣了就好。”惠妃拉過大福晉的手道,“你也彆端著,咱們是一家人。”
大福晉伊爾根覺羅氏麵上笑得靦腆,心裡卻是暗暗留了個心眼。咱們是一家人,那跟誰不是一家人呢?這是婆婆要給自己上課了。
果然,隻聽惠妃接著說道:“如今你是第一個嫁進來的皇子福晉,也沒有旁的妯娌,倒是占了先來的便宜,長輩們還是拿你們當小孩子看的居多。你平日裡就照顧好自己跟胤禔,高高興興舒舒服服地過日子,沒必要頻頻去跟什麼格格夫人娘娘交際,累得慌不說,還多做多錯。”
大福晉圓圓的臉盤上露出嚴肅的表情,保證道:“不要做左右逢源的人,我記住了。”
媳婦是個上道的,惠妃更加高興,親手將紅棗茶的杯子往前推了推,示意她喝。“胤禔是個橫衝直撞的性子,但勝在實誠。你好好待他,勸慰他,若是有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儘管往延禧宮來。我雖年紀大了,但給兒媳婦支支招的力氣還是有的。”
“額娘還年輕呢,皮膚比二八的少女都要好。哪裡就老了?”大福晉笑著奉承道,她如今看上去比剛剛進屋時要放鬆不少,大約是惠妃的話說得推心置腹的緣故。
“不行了不行了。”惠妃連連擺手,但臉上的笑容是越發燦爛了。大凡女人就沒有不喜歡被人說年輕的。“你這一遭進來,內務府派了不少人過去吧?”
大福晉捧著茶杯,端端正正地回答道:“昨日兵荒馬亂的,媳婦準備今天回去就開始查。”
“先用著,大麵上錯不了去。”惠妃看著和煦,說出來的話卻老成,“有人喜歡先立威,也有人喜歡先觀察一陣再來個雷霆手段,都可以,按你喜歡的來。隻有兩點你要記住的。”
“媳婦聽著。”
“其一,恩威並施才能得人信服,一味鎮壓是不可取的。其二,手段不止用在一時,而是要時不時拿出來用,變著法子用。這宮裡啊,經年的老仆背主的事情,我見得多了。你要是總以為彆人的榮辱是係在你身上的,就此放鬆了警惕,那落入萬劫不複的地步也怪不了彆人。世上總有蠢人,有瘋子,有被貪婪蒙了眼睛的人,也有為了情愛命都不要的人……奴才也是人,人的**千千萬,人的恩怨千千萬,凡事多留個心眼。”
大福晉隻覺得後背一陣發涼:“多……多謝額娘教我。”
惠妃笑得有兩分疲倦:“總歸,隻有咱們是一家人。你現在還小,以後你就知道了,日子還長。”
忐忑不安的伊爾根覺羅氏在惠妃跟前彎了彎脖子:“我記住了,我會慢慢學的。”
對於女人們的殫精竭慮毫無所知的男人們,依舊在一旁打鬨。日子對於皇阿哥來說,總是比福晉和後妃更加快樂的。
大阿哥如今算開府了。雖然還在宮裡的阿哥所居住,但已經開始上朝站班,也有了一兩個幕僚,說起國家大事頭頭是道的。
在大阿哥的轉述裡,眼下清朝最重要的問題有兩個:北疆的戰事和南方的水患。
北邊自不用說,跟羅刹人打了好幾年了,如今好不容易雅克薩大捷,對麵的攝政女皇投降,這協議怎麼簽,必是得好好謀劃的。不過畢竟納蘭性德在這裡麵立了戰功,如果沒有什麼意外,將這一樁事解決了,大阿哥一黨的名聲實權會再上一層樓。
“打完了羅刹,西北還有葛尓丹呢。到時候爺也能跟著出征,建功立業。”說到這裡,大阿哥就慶幸自己生得早了,“小八就不成了,你乖乖在宮裡陪娘娘吧,哈哈哈。”
胤禩鼓起了腮幫子,控訴道:“大哥壞。”
“哈哈哈。”
最後,是南方的水患把已經得意忘形的大阿哥給拉了回來。“靳輔治水治了七八年了,現在跳出來摘桃子了。我算是看明白了,太子還嫩著,索額圖才是真惡心人。”
治水的靳輔是明珠一黨,從去年開始就被不斷彈劾,說他貪汙治河款雲雲。偏他運氣不好,這兩年雨水多,接連水患,惹得康熙也不滿意了。
大阿哥對此憂心忡忡,生怕治水的差事被太子黨給奪走。這雖然是一件苦差事,但權力大啊,全國大半的省份都要聽河道總督調度,這其中可操作的地方太多了。
“明相就不會把那些老鼠按下去嗎?”大阿哥說著說著就開始著急,於是小八的臉頰又遭了殃。
“唔唔唔,可能明相有自己的打算吧。”
“真是急死個人,他也不跟我說。爺這麼大個人了,在汗阿瑪跟前說句話比他私底下做動作有用多了。”
惠妃鼻子裡發出一聲嗤笑。
“雖然這是我生的。”她跟兒媳婦說,“但那些跟大臣有關的事,你還真不能聽他的。”
大福晉抿著嘴,笑得一副溫柔靦腆小媳婦樣。“媳婦聽額娘的。”她小小聲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