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回來,靳輔和於成龍之爭,源於索額圖和明珠黨爭,也牽連著大阿哥和太子之爭。這太子給大阿哥賀禮和治水,看上去風馬牛不相及的兩件事,其實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太子一向深得朕意。”康熙先是滿意地點頭,轉而一頓,問道,“話說,大福晉的胎是誰在看護?”
後宮總管的顧問行不光對於後宮妃嬪的動向了如指掌,如今論起皇子後院也毫不含糊。“是太醫院陳斌親自照看的。”
“哦,陳斌也算周到。”帝王臉上的表情有幾分玩味,“朕記得老八看顧過良嬪懷十三格格那胎,這回也是他先診出的大福晉有喜。怎麼?一事還勞煩二主嗎?”
梁九功在旁邊聽著,冷汗都快下來了。這把八阿哥從延禧宮遷出去還是您老自己乾的呢,人家小阿哥可不得避嫌?
但顧問行的道行顯然比梁九功要高,隻見人家不緊不慢地回複道:“皇上尋咱們開心呢。您前兒才下詔令在京蒙古王爺悉數種痘,朱老太醫主管此事。八阿哥如今怕是恨不得多長三對手臂,每日多出十二個時辰呢。”
“哈哈哈哈,讓朱太醫管此事,可沒叫他小子協理。這麼積極作甚?”
“朱老太醫年事已高,弟子服其勞也是應有之義。”
能夠跟康熙說上兩句道理的太監,滿宮裡怕是隻有一個顧問行了。
皇帝看著很高興,端了宮女重新上的熱茶,吹了吹,品一口。“老八小小年紀就照顧長輩,代行職責,與兄弟不同。朕聽聞民間有俗語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是有幾分道理的。應該是良嬪出身卑微、家中沒有官宦為老八撐腰的緣故。”
顧問行抬了抬頭,又低下去。他自然不會跟著說“對對對,皇帝該提拔幾個衛家人上來了”之類的話的,這種話皇帝可以拿來閒談,太監說了就是乾涉朝政了。於是顧太監避重就輕地換了個角度:“皇上晉了良嬪的位份後,八阿哥在宮中硬氣了許多。十三阿哥和十三格格的種痘就是他自個兒拿的主意,不過掛了朱太醫的名頭罷了。”
康熙自然沒覺得一個嬪位的生母就能改變八阿哥的處境,看看良嬪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樣子,不過換了個更大的屋子當宅女罷了。但他放在一個庶子身上的精力就那麼多了,老八自己能立起來,照顧母親、妹妹和師傅也是一種模式。
“梁九功傳口諭給老大、老三、老四、老五、老七、老八,叫他們四月裡隨駕孝莊文皇後陵寢。這兩個月的功課不可荒廢,屆時要獻文。”想了想,康熙又補充了一句,“老五可以獻蒙文,老七、老八可以獻詩或詞。”
這是給幾個小的降低難度。
然而饒是如此,在消息傳到太醫院官署的時候,小八爺依舊覺得頭大。“四月裡還有太醫院大考呢,陸師弟要考吏目,幾十號人的種痘複診全靠朱師傅和我兩個。還要去昭西陵,那裡可不近,來回加上儀式半個月去了。”
小阿哥流露出了不願意的情緒,卻被朱老太醫嗬斥了。“為祖宗儘孝的事情,不可以挑三揀四,傳出去阿哥的名聲不要了!”
胤禩回過神來確實發現了自己的不妥,他也是這些日子忙煩躁了。“是我不對。唉,就覺得事情都堆到一塊兒了。”
“複診罷了。”陸士成安慰他的小師兄,“我們抓緊些,趕二月底前把痘都種好了,四月裡也就沒什麼活計了。”
八阿哥抓抓頭,一邊在係統空間裡排時間表。來回排了好半天,才在係統建議下拿出了唯一可行的方案:“那最晚後日咱們就得進蒙八旗營地隔離了,好在痘苗都備齊了,後日開工也不虛。我帶著功課進去。”
八歲小孩兒一擊拳,說起話來卻儼然一個拿主意的人:“我找五叔和二叔去催,最好蒙古王爺那邊明日就能把痘仙娘娘給請了。”
時間緊張是八阿哥的老問題了。他要比彆的小阿哥多學一門醫術,相當於一邊讀書一邊當差,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把時間當海綿裡的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了往返三懷堂的路上能夠看著北京城的市井放鬆一下,再無自個兒的娛樂了。
曾經他還想養兔子來著。延禧宮裡的兔子都生了兩窩了,也沒見八爺去玩過幾回。
對了,八阿哥還要給已故的孝莊老太後寫祭奠詩。這東西不好整,多數是要門人或者師傅代筆的,輪到小八爺身上——“本來還能找納蘭性德幫忙看看用詞的。”胤禩跟小係統嘀嘀咕咕,“大阿哥肯定會直接找明珠的門人代筆,然而我現在得避嫌呢。”
係統瞬間不淡定了,深覺得他家宿主跟兄弟們比起來就是個沒有親戚幫襯的小可憐。數據庫刷刷地更新了半天,更新出一堆詩詞生成器。“人工智能也可以寫詩噠,宿主不要怕。”
再然後,小係統被宿主擺到了藥櫃頂層的抽屜裡。
“你的心意我領了。”不明四足動物模樣的發光團被摸了摸腦殼,它能看到宿主溫柔帶著笑意的眉眼。“我剛剛對待已故的老太太不尊敬了,還是先懷著誠心自己寫寫的好。”
作者有話要說: 趕年前最後一個榜單,然後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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