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哥沒跟係統打聽過原本曆史上的八福晉是誰, 這種私人的話題小係統也沒跟宿主說。畢竟靈魂換了一個,那就不能將原主的愛人強加給現在的胤禩對不對。於是小熊貓光球縮在乾清宮的地板上裝死,除了那雙不停抖動的耳朵暴露了它CPU中的忐忑。
正因為什麼都不知道, 所以小八爺回答問題的時候也坦然:“她那個情況,與其說是郭絡羅家的格格, 不如說是安王府的格格更恰當,將來恐怕也要從安王府出嫁。那就不適合嫁入宗室了,不然說起來怎麼說呢?愛新覺羅家跟愛新覺羅家結親?”
角度刁鑽,一擊斃命。康熙臉都綠了。他是想跟安王府加強聯係來著, 利用郭絡羅氏外孫女的身份打個擦邊球, 卻沒想到小八如此敏感。不過就連小八都能想到的不妥之處,文人們隻會想得更多,隻怕又要被漢人詬病□□了。
“你小子真是什麼話都敢說。”康熙冷哼一聲,心裡已經將聯姻的想法扔了一半。
八阿哥討好地笑笑, 跟皇帝爹撒嬌:“兒子知道皇阿瑪心疼我,不過人家小姑娘也不容易嘛。父母雙亡,安王府後繼無人不說,家風也堪憂, 隻怕再過個二十年,就沒有娘家替她撐腰了。她這樣的身世,嫁入宮裡來,不是憑白受人擠兌嗎?內務府最會看人下菜碟的。要這是我閨女,我寧可給她找個家庭簡單有實乾的丈夫, 外放出京去。小夫妻同甘共苦, 從基層開始一步一步往上走。最後能當個一二品的誥命夫人,就是最好的了。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安王府再如何鬨騰, 郭絡羅家再怎麼不聞不問,出了京城還是很有威懾的。”
康熙目光閃了閃,但嘴上繼續哼氣。“安親王為正藍旗旗主,一門雙王,權傾朝野。又曾經主持宗人府,掌宗室權柄。這樣的人家不夠顯赫,什麼樣的人家才叫顯赫?”
您這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了。小八爺無辜地睜著大眼睛。“從前開國好幾個鐵帽子王當旗主,還八王議政呢。現在他們的後人不行了,皇阿瑪就派了都統去管旗務。咱們家住紫禁城裡,不就是調和朝中勢力,讓能者上,庸者下嗎?所以說,過去的顯赫是過去,將來如何,還要看子孫出息與否,我看安王家幾個嫡子不行。”
“你怎麼就知道不行呢?”
今天的皇帝爹是想把糊塗給裝到底了。“老安親王年事已高,這麼多兒子,但凡有一個能打的,旗務該分擔起來了吧,外出打仗得跟隨侍奉了吧?我大哥十五六歲就知道往兵部湊,他們一個個二十多快三十了,還在府中享受富貴,讓老安親王一個人外出打仗……我總覺得不是個事兒。”
康熙按住了額頭。他以為安王府是個膨脹的朝堂毒瘤,沒想到在小兒子眼裡,這就是隻紙老虎啊。對於怎麼解決正藍旗的問題,他突然有了新的思路。
“之前讓你們兄弟寫治河的策論,就你沒交,說要再找人商量。如今可寫完了?”康熙恰了口茶,穩定心神,轉而問起小八的功課。
好幾年父子了,八阿哥心領神會,這是正題說完了,開始讓我爬了QAQ。方才還威風凜凜指點江山的小八爺如同戳破的氣球,哭唧唧地交了作業就想開溜。結果沒溜成功,被抓住了命運的後脖頸。
“納蘭性德已經回京了,就住在淥水亭。你今兒下學了跟老大一起去瞧瞧。”
胤禩一怔,性德回京這事外頭可半點風聲沒有啊。以小八爺在底層旗人中的消息網來說,連他都沒聽說,那就是瞞得真嚴實。於是小八爺嚴肅了表情:“他在俄羅斯受傷了嗎?”
皇帝坐在黃花梨的書桌後頭,表情也不輕鬆:“受傷倒是沒有,然而他們拐了個俄羅斯貴族小姐回來。這中間還摻和了你舅舅。”
小八爺人都傻了。我舅舅?我哪來的舅舅?滿頭霧水的八阿哥跑了一趟淥水亭,帶回來一個混雜著政治、外交、愛情、懸疑的傳奇故事。
事情的起因還要從納蘭性德偷偷出使俄羅斯說起。使團深入敵國,必得配備兵力,且兵丁從東北抽取,更適應俄羅斯冬天的氣候。良嬪家族的噶哈禪就此入選。
納蘭性德一瞧,隊伍裡有熟麵孔啊。這不是巧了嗎?不提拔他提拔誰?於是噶哈禪就成了小隊長,一路上跟納蘭性德學俄語學拉丁語,等到了莫斯科,也能麵不改色地跟當地人說幾句日常用語了。
本來吧,納蘭性德有意提攜,讓噶哈禪在這次出使中鍍個金,回去能當個侍衛做,也不過如此罷了。但傳奇故事怎麼可能這麼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