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春季,我將在宮女中間首種牛痘,同人痘之例,逐年擴大。若是一切順利,三五年後,官府就會在各地推廣了。介時還要請各位在民間多多助力。”小八爺最後說。
來參加這次大會的醫者,基本的仁心還是有的,此時自然沒有不應。就連侶山堂那兩名原本矜持高傲的弟子,也不情不願地點了頭。
葉桂還提出想取些牛痘的膿液回去,卻被小八爺婉拒了。“一則實驗的人還不夠多,不能確保安全;二則,保存牛痘之法還沒有定論,怕長途跋涉後失效。”胤禩說,“葉大夫若是好奇,明年正月可以入京,一道參與種痘一事。”
葉桂滿口應下:“一言為定。”隨後他又開玩笑地問:“八爺可是缺種痘的人手了?”
“可不就是缺人手了嘛。”小八爺也跟著笑道。他現在是真覺得這個葉桂挺對他脾氣的,不愧是小係統重點推薦的人才,才能和情商都高得不像話。
牛痘的話題乾貨滿滿,又有理論又有記錄又有實踐,還有人證物證,整套介紹完,已經是正午時分。哪怕是冰盆都不能阻止四周溫度的升高,白胖子張以柔的額頭上已經滲出汗來了。
見眾人又熱又疲憊,八阿哥善解人意地下令散場。眾人喝了茶水用了點心後就被領到廂房去休息。床上鋪了全新的竹席,心大如葉桂躺下去一睡就是一個時辰,醒來又被章弈一通說教,說他作為醫者睡覺沒有節製雲雲。
葉桂就笑嘻嘻地答應著,嘴上討饒,下次還敢。
為了避暑,下午的會議是三點開始的,一直到太陽落山,也不過夠那洋人盧依道講解了血液循環,又介紹了體溫計。因著洋人的漢語不夠標準,還得有人翻譯,於是也費時。等到盧依道將靳輔割除鼻瘤的那個病例講完,已經華燈初上,京城裡四處都是提醒防火的聲音。
經過了一天新知識的洗禮,名醫們一開始麵對官方的拘謹已經消去不少。現在他們跟八阿哥、盧依道等人道謝,多了兩分真誠,少了兩分客套畏懼。等送走了這位金尊玉貴的小爺之後,名醫們三三兩兩湊到一起,相互討論著今日的見聞,同時又發愁起接下來幾天自個兒的發言了。
畢竟,跟小八爺拿出的乾貨相比,他們此前準備的講稿,就顯得粗糙而論證不足了。
“至少得比那個洋人強吧。”不少人心裡暗暗賭氣道。
在這個夏季充滿蚊蟲和蟬鳴的夜晚,不知道多少人要忙著潤色自個兒的發言稿呢。
能想出潤色方向的還是好的,學渣張以柔就隻能抓著自己的頭發發呆了。“怎麼辦啊?”白胖胖歎氣,仿佛一個塌下去的白麵包子。
“小八爺能找宮女、死囚實驗,咱們行嗎?”葉桂光棍地勸說他的以柔兄,“官府有官府的能耐,以柔兄也有以柔兄的家傳啊。凡事儘力而為,也就問心無愧了。”
張胖胖一聲哀歎,放棄了他的講稿,然後一骨碌滾進蚊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