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站起來,就像正常地接受完檢查,確認沒有攜帶綠毛怪的人一樣,順利離開了檢查站。
……
忙到半夜,機動組殺了無數個綠毛怪,有的綠毛怪無論從外形還是從力量、生命力上來說,都無限接近最高母體,但最後一查基因,就基因的數量級上來說,還是差了點。
人們在一棟彆墅裡的客廳裡休息,吃東西補充能量,顧秋拿著一塊麵包卻沒吃,無意識地揪下一點碎屑,指尖搓了搓,搓成圓圓一個小芝麻般,丟在地上,然後又去揪麵包。
沒一會兒她的腳邊就掉了一地“芝麻”。
莊雪麟看了她好幾眼,終於開口問道:“在想什麼?”
顧秋看看他:“我在想,都說綠毛怪喜歡青壯年,是不是沒有例外?”
“目前已知,綠毛怪選擇的都是18歲到55歲之間的人,從數據上來說,並無例外。”
青壯年身體強健血氣充足,能夠讓綠毛怪得到最大的收獲,所以綠毛怪選的都是這個群體。
顧秋皺起眉頭,可是為什麼,她第一次碰到那家夥的時候,它要寄生在一對老人身上呢?
她揪了一塊大的碎屑,搓成一個豆子大小的麵包球,她看著這個麵包球陷入思索。
當時它應該是先寄生在吳老大爺身上,然後分裂出一個,寄生到吳老太太身上,老太太身上那個被她殺了,老大爺身上那個逃了,那個也就是最高母體。
可是它為什麼最初會出現在吳家呢?
像這樣的變異種,誰知道它前身是個什麼東西,但吳家應該是不具備讓它誕生的條件的。
除非它是在其他地方誕生,後來才去到1802室的。
可是要上十八樓,它不累嗎?
是什麼讓它非要上去?十八樓有什麼吸引它的東西嗎?
顧秋微微眯起眼,一個答案幾乎呼之欲出了。
此時莊雪麟接到了一個電話,聽了之後他臉色有些凝重。
“怎麼了?”
“吳海偷了幾隻烏龜,在逃跑的路上被烏龜咬傷,失血過多被送去醫院了。”
顧秋:“……”那個男的還真是個奇葩。
“他是怎麼偷成功的?”畢竟那群烏龜雖然麵對冬冬很慫,但其實個個都長得挺凶的,還很高冷,不像是能被偷走的樣子。
“當時檢查室外,好幾個人身上爬出了綠毛怪,現場有些混亂。”
“這麼巧?”
會有這麼巧的事嗎?低級的綠毛怪的能動性其實不是特彆強,有它自己的刻板運動規律,不可能無緣無故從寄生體內跑出來。
要麼是它自己想離開,要麼像顧秋那樣用靈氣誘惑它,要麼就像烏龜那樣,逼它冒頭。
好幾隻同時跑出來,引起了騷動和混亂,這簡直就像是,它們受到了命令要這麼去做!
“當時還有什麼異常嗎?”顧秋問。
莊雪麟看向她,道:“當時在接受檢查的那個人,沒有簽字登記就離開了。”
“什麼?追回來了嗎?”
“沒有,這是一個小時前的事情了。”
顧秋皺眉,腦海裡冒出兩個詞。
聲東擊西!
渾水摸魚!
那個離開的人絕對有問題,恐怕身上就有綠毛怪。
而能夠命令綠毛怪的東西,絕對是更為高級的綠毛怪,還會用小計謀,顯然已經有了很高的智慧!
可他們剛才解決了那麼多近似最高母體的綠毛怪,它們的智慧都不高。
難道跑掉的那個,就是最高母體!
顧秋看向莊雪麟,莊雪麟顯然也想到一塊兒去了。
顧秋蹭地一下站了起來。
其他人看向她:“怎麼了?”
顧秋低聲說:“我突然有點急事,我要先走了。”
她抱起兔子快步來到外頭,院子裡停著幾輛車,她從車之間穿過,正要跑出去,忽然一隻手拽住了她的手臂。
顧秋回頭看去。
莊雪麟臉色平靜,手上的動作卻不容抗拒,將她拉到一輛車邊:“上去,我送你。”
顧秋瞪著他,掙了掙,沒掙開。
莊雪麟給她打開車門,自己則繞到一邊上了駕駛座,發動車子,然後對還站在外麵的顧秋道:“上來。”
顧秋猶豫了一下,咬咬牙,到底坐上去了:“你怎麼知道我要去哪裡?”
莊雪麟踩下油門,車子開了出去,他一邊轉動方向盤,一邊說:“就在剛才,我補習了西武縣發現綠毛怪的前因後果,綠毛怪第一次出現的地方,是你家對麵。”
顧秋心中一跳:“然後呢?”
“你問我綠毛怪是不是喜歡青壯年,你也意識到了吧,它寄生在一對老人身上並不合理。”
“要麼那兩人有特殊之處,要麼那個地方有特殊之處。”
顧秋睜大眼睛,心臟砰砰直跳:“你——”
莊雪麟轉頭看她,她身上的光芒再次變得很亮,忽亮忽暗的,很淩亂,表明她心情正激動。
莊雪麟道:“冷靜點,我快看不清你了。”
顧秋:“……”什麼鬼話?
“你既然都看穿了,就該知道,那個最高母體很可能回金桂園去了,那你現在最該做的事情,是上報才對。”
莊雪麟道:“但你不希望彆人知道,不是嗎?”
顧秋猛地窒了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目光震驚不解地看著正在開車的這個男人,他的意思是,因為她不希望這事被人知道,所以他也不聲張,甚至還幫她瞞著是嗎?
瘋了吧!他們很熟嗎,這種話說出來合理嗎?
顧秋磕巴了一下:“你、你不是軍人嗎?這不是公私不分嗎?”
說完她暗暗呸了一聲,什麼公私不分,搞得他們好像有奸情一樣。
莊雪麟默了兩秒說:“我不是軍人,但這跟我是不是軍人沒有關係,我的任務是解決綠毛怪,而我們正在去解決的路上。”
顧秋:??是這個意思嗎?所以不聲張,反而是為了更好地解決綠毛怪?
她身上的光芒實在是明滅不定,甚至有點影響到開車了,莊雪麟便道:“我隻要達成這個目的,如果你有什麼東西是不想讓人知道的,我都可以幫你保密,杜鮮他們那裡,我也會讓他們守口如瓶,今晚我們在東城,從未離開過。”
顧秋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但她現在都坐在人家的車上了,他也好像什麼都猜到了,那麼不相信也隻能相信了。
她情緒一點點穩定下來,恢複了冷靜,然後她直接調出導航,手機架在前麵:“你對這裡的路不熟吧,這是路線。”
那令人的心也跟著起起伏伏的光終於沉靜下來,莊雪麟看一眼手機,微微點頭,加快車速,風馳電掣而去。
東城出去的道路都被封鎖了,但莊雪麟穿過一片小樹林,硬是開出了一條路,順利離開東城,一路朝西城而去。
顧秋心想,這人要是走歪門邪道,絕對能走得很溜,東城自己人都不知道可以從這邊出來。
顧秋剛才見到了遊遵,那人和自己想的也差不多,一身正氣,一看就是個很守規矩的。
與之相比,莊雪麟這個人外表看起來很冷漠,比冰雪還冰雪,仿佛是那種不知變通的木頭人,但多接觸幾次就會發現,他冷漠的表象之下,是一種很遊離的態度,亦正亦邪。
正起來,讓你覺得這是天底下最正直最可靠的人,但此時昏暗車內的莊雪麟,那優越完美的側臉,卻透出幾分莫測的“邪”來。
劍走偏鋒,難以把控,惑人,但也極度危險。
顧秋默默收回目光,不再看他。
……
二十分鐘後,車子在金桂園不遠處停下,以顧秋的體質,她下車時都感覺像踩在棉花上。
開得太快了!
她感覺自己腦子裡的液體都在晃蕩。
她扶著車子,閉著眼定了定神,然後長籲一口氣,對莊雪麟豎起大拇指。
“能走嗎?”
“能,我沒事,”
就在此時,冬冬突然叫了起來,顧秋臉色一變:“我家門口有情況。”
有人到了那裡,但冬冬又說,那好像不完全是人。
兩人於是直接抄近路、翻牆進了金桂園,悄無聲息地直奔18樓而去。
1801室前,近乎漆黑的光線中,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站在這裡,看著麵前這道防盜門,一條綠色的細細的觸毛從女人身上伸出來,想要從防盜門縫隙裡鑽進屋裡去。
但這門質量太好,最後在門底下才找到了能夠允許它鑽進去的縫隙。
顧秋跑上來時,看到的就是觸毛已經伸進去一點的一幕,她發出一道靈氣,纏住那條觸毛,直接扯了出來。
那人身形頓了頓,轉過身來。
顧秋手電筒照向她,接著猛地愣住。
陳婭蘭!怎麼會是她!
是了,顧秋想起來,剛才路上看到陳婭蘭時,她瘦削憔悴,精神萎靡,比白天狀態差了好多,可不就是被綠毛怪寄生的表現嗎?
可惜當時她沒在她身上發現綠毛怪的氣息,根本沒往這方麵想。
莊雪麟攔在顧秋和陳婭蘭之間,察覺到顧秋的驚愕遲疑,他問:“你認識?”
顧秋聲音裡的情緒有點複雜:“我母親。”
莊雪麟不由看了她一眼,再看看麵前的陳婭蘭。
瞳孔綠得厲害,整個人幾乎沒有了正常人的表情和眼神,仿佛一具行走著的傀儡。
“她被寄生得很深。”
“我知道。”
陳婭蘭扯了扯嘴角,像一個被牽動嘴角的木偶:“讓我,進去,否則,她死。”
兩人都是一驚。
居然還能說話!
這顯然不是陳婭蘭在說話,這聲音僵硬、沙啞、笨拙,就好像是有好幾根線扯著聲帶,勉強發出聲音一般。
顧秋道:“你就是為了威脅我,才選擇了陳婭蘭?”
她有點明白了,這個綠毛怪很聰明,大約白天它也在東城街頭,聽到了陳秘書和陳婭蘭的話,然後搞清楚了陳婭蘭的身份,便盯上了她。
用陳婭蘭來威脅顧秋,聽起來是一件很滑稽的事情,但偏偏,顧秋還不能真的不管不顧。
那是她親生母親!
她從前就算再憤怒、再難過,也從來沒有直接對陳婭蘭和顧正德動手,她畢竟是一個正常的人,即便心裡不再認雙親,那層倫理關係也依舊束縛著她。
她不可能,也不可以眼睜睜看著陳婭蘭去死。
“是呢,所以,選吧。”
顧秋的選擇,是朝對方攻擊過去。
天台上,小兔子蹦躂到這裡,跺了跺腳,一扇石門打開,它鑽了進去。很快,1801室內的天花板出現了一個裂孔,兔子有從裡麵鑽了出去,因為鑽得太著急,它四隻腳慌亂扒拉著,但整個兔子還是啪一下摔到地板上。
幸好毛多肉軟,沒摔疼。
它爬起來晃晃腦袋,來到門後,一道靈力頓時將門給封了起來,哼,外麵就算拉一門大炮來轟門,也不一定轟得開。
顧秋及時收回了攻擊,因為她發現自己釋放出去的靈氣,會被對方迅速吸收掉。
這玩意吸收靈氣的速度比她都快!
而靈氣會讓它變得更強大。
顧秋沉下臉,她所有攻擊手段,幾乎都離不開靈氣。
莊雪麟道:“你找機會進屋,這裡我來。”
他朝“陳婭蘭”攻去。
陳婭蘭的身體哪裡是他的對手,而綠毛怪也不可能將一個人類的身體操控得多麼靈活,很快“陳婭蘭”被他控住,他抓出陳婭蘭脖子後麵冒出來的一簇灰綠色觸毛,就要往外拔。
然而那些觸毛下一刻卻纏繞住他的手,往他皮膚裡刺。
莊雪麟立即斬斷這些觸毛,後退回來。
顧秋咬牙:打不得,碰不得,不愧是最高母體,三天不見,就變得這麼厲害了。
莊雪麟一言不發,再次發動進攻,這一次碰到陳婭蘭的身體,他直接下狠手,將她的關節卸掉,啪一下,肩關節卸掉了,啪一下,腿卸掉了,很快陳婭蘭好像一個斷了手腳的木偶,跌倒在牆邊。
綠毛怪憤怒至極,揮舞著一簇簇長長的觸毛,可就算它控製著陳婭蘭站起來,也是歪歪扭扭,沒兩下又摔了回去。
顧秋冷笑:“你有本事就一直呆在這個身體裡,看你能乾得了什麼。”
下一刻,“陳婭蘭”詭異地笑了笑,隻見她的脖子下麵、袖管裡麵,蔓延出綠色的東西,就好像一層綠色衣服,將皮膚包裹住,最後是整張臉,就連眼睛鼻子嘴巴都封了起來。
“你說,這具,身體,可以,憋多久,呢?”
顧秋臉色一變,這是要活活憋死這具身體!能想出這種陰招,真是長進不少啊!
顧秋表情凝重,陳婭蘭可以閉氣多久?她該怎麼辦?讓它進屋嗎?
可這玩意兒吸收了靈氣會變成什麼樣?
沒有光照在顧秋臉上,但莊雪麟能清楚看到她抿著嘴角不吭聲的樣子,她身上的光都變得暗沉壓抑了。
莊雪麟看向地上那個“綠人”,忽然伸出手,扯住那頭頂薄薄的綠皮,雙手一用力,撕開。
“莊雪麟!”顧秋驚呼。
綠皮侵入到莊雪麟的皮膚裡,他並不在意,繼續扯,把陳婭蘭臉上的綠皮給全部扯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