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多號喪屍,在排列並不緊密的時候,真的就是烏泱泱的一片,這個烏泱泱指的是它們的頭頂。
雨水將喪屍從頭到腳衝刷透了,本來就腐爛的皮膚,被衝刷、浸泡得腫了一倍,慘白慘白的,身上的汙穢、膿水包括喪屍氣味也都衝刷掉了。
那亂糟糟的枯草一般的黑發,好像一頂頂最拙劣的塑料假發,有的遮了半張臉,有的直接把整張臉連著胸口都給擋起來了。
黑黝黝的頭部、白慘慘的身子,就特彆瘮人,行進的腳步姿勢雖然還算快,但動作間透著一股子僵硬,在昏沉的下雨天,仿佛一群從地底爬出來的幽魂。
顧秋站在高處,伸出手,雨水打在手上,靈力釋放出去,和雨絲糾纏起來,形成了一個天羅地網一般,把周圍的、遠處的一切訊息一一傳遞過來,自然也包括這群喪屍的一切動向。
她沒有急著動手,站在那裡仿佛一座雕塑一般,一動不動,連微垂的眼睛也完全不轉動。
遊遵不解又著急:“她在乾什麼?如果要消滅屍群,也該動了啊。”
他自己也是靈修,而且還得了“優秀學員”稱號,所以對於靈修自認有點認知,靈修再強,憑一人之力對付這麼個屍潮,是絕對做不到的。
果然還是要用炮彈。
遊遵迅速想著,三枚炮彈足以消滅這個3級喪屍潮了吧,消滅了這一波之後,應該能夠喘息片刻,趁這功夫把工事再加強加強,地雷再布置起來,電網也得修複升級一下,基地裡那個兵工廠,不是說彙聚了一群化學大拿嗎,應該能拿出武器了吧?
就在此時,顧秋抬起眼睛,靈氣從指尖噴薄而出,順著雨水形成的網絡迅速蔓延出去。
遠處,那屍群的上方,雨水凝滯片刻,然後凝聚成無數鋒利雨刺,猛然紮下。
那隻知道往前走的喪屍根本不防頭頂會出現危險,有的直接被雨刺刺破頭頂,有的被刺進肩膀、後背、腳背。
喪屍群瞬間倒下了不少,而他們頭頂的雨水被瞬間用完,甚至出現了一個真空區。
屍群中一頭喪屍抬頭看著天空,幾十米以上的高空,雨水重新落了下來,然而在雨水逐漸逼近之際,這頭喪屍發現,那都是閃著寒光的利刺。
它低沉咆哮了一聲,喉嚨裡僵硬的聲帶生疏地震動著,傳遞出命令。
喪屍群立即停止了前進,朝它圍了過去,很快一個疊著一個,疊羅漢一般疊了起來,屍群形成了一個小山包,而且最上層的喪屍還把腦袋藏在彆的喪屍的身體下麵。
於是第二波雨刺到來時,隻能紮到最上層喪屍的身體。
顧秋一眯眼,還真挺聰明的,不愧是三級喪屍潮的“王”。
而通過望遠鏡觀察屍群的遊遵等駐軍領袖都驚了。
這個屍群怎麼會這麼聰明?發號施令的聰明,但其他喪屍能夠反應這麼快,也是夠可怕的,這完全就是令行禁止啊!
莊雪麟此時卻吐出兩個字:“炮擊!”
遊遵頓時反應過來,喪屍此時這樣集中,正是給它們來一炮的最佳時機啊。
於是一枚炮彈呼嘯著升空,滑過一道弧線衝向屍群形成的山包。
被圍在山包底下的喪屍頭領似乎感受到了什麼,再次發出一聲低嘯,山包上麵幾層的喪屍突然動了,一頭喪屍從底下爬了起來,一個躍起,竟然就跟乘風飛了起來一般,在炮彈呼嘯而至的那一刻,就要在空中與之迎頭撞上。
顧秋眉梢一動,一道雨刺正中那喪屍的頭部,將它打落下去。
然而畢竟她反應也需要時間,一切發生在瞬息之間,炮彈到底還是和那喪屍撞上,在山包頂上炸開,那頭喪屍瞬間變成一團碎渣,但也大大削弱了炮彈的威力,隻最上麵幾層喪屍被炮彈碎片削了個七零八落,下麵的喪屍卻好好的。
遊遵臉色大變,這喪屍還能想出這樣的辦法!
用一頭喪屍的犧牲,換得了最小的傷亡。
喪屍頭領一聲飽含憤怒的厲嘯,山包頓時解散,屍群開始向著這邊全速逼近。
這邊人們頓時全體緊繃起來。
顧秋催動雨刺不要錢地往下砸,每一波都能帶走好些喪屍,然而喪屍頭領又學聰明了,讓喪屍分散開跑,再也不紮堆。
莊雪麟從顧秋身上移開視線,看向前方的雨幕和隱隱約約肉眼可見的屍群,眼中冷厲一閃。
他的靈力還沒辦法傳遞這麼遠,借助雨水做介質,他也沒試過,但是……
莊雪麟拔/出槍,他隨身佩戴著手/槍,遊遵愕然:“哥,這個射程不夠。”
手/槍有效射程才五十米,雖然子彈能夠飛很遠,但超過一百米之後精準度和殺傷力都會大打折扣,而現在屍群距離這邊還有一千多米。
莊雪麟卻沒聽他的,我行我素地開出了一槍。
這顆子彈呼嘯著出膛,須臾消失在遠處,遊遵也是個用槍高手,在子彈出膛的時候就察覺出異樣了,這聲音不對啊!
他趕緊又舉起望遠鏡,卻哪裡還能捕捉到子彈的軌跡,但能看到遠處喪屍跑著跑著卻好像撞在一堵牆上,後麵的喪屍壓上了前麵的喪屍,頓時擠成一團。
遊遵茫然,那裡也沒什麼東西啊,喪屍是被什麼攔住的?還是說距離太遠,望遠鏡也看不清?
而緊接著,莊雪麟將槍口偏移稍許,開出了第二槍。
這次遊遵看清了,子彈呼嘯著割斷一片雨絲,帶出了一道白色的拖痕,就好心飛機在碧藍的空中飛過是,帶出一條白色飛機尾跡一般。
而子彈飛出幾百米後,速度也沒有絲毫衰減,反而變得更快,最終沒入屍群之中,然後那裡就好像出現了一道無形的屏障,再次出現了喪屍追尾擁堵的想象。
遊遵睜大眼睛,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顧秋卻很快明白了過來。
莊雪麟在子彈上施加了靈力,子彈飛出的瞬間,也將他的靈力給抽了出去,一直帶到了千米之外,然後他也借著這條靈氣的長線,在千米之外豎起了一道靈氣屏障。
顧秋有些擔心地看了看莊雪麟,這子彈速度多快啊,他等於是瞬息間被動抽出大量靈氣。
可是靈氣的輸出,也是需要經過“經脈”的,速度過快就好像高速摩擦一般,他受得了嗎?
莊雪麟注意到她的目光,道:“不要管我,你做你的。”
也對,不能錯過他給她製造的大好時機,他將喪屍給堵成一堆一堆的,顧秋就用雨刺將之紮個腦殼涼。
如此反複幾回,喪屍數量大大減少,與此同時,它們進入了戰士們的射程之中,頓時槍聲大作。
遊遵就沒空再關注莊雪麟,扔了望遠鏡,衝去戰鬥了,出手就是又細又長的數枚刀片,在空中還帶拐彎的,非常靈活多變,鋒利無疇。
而到了近處,顧秋控製雨刺更靈活迅速,一刺一個喪屍,跟紮西瓜似的,噗噗作響。
此時,安全司的靈修們才搞明白他們部長在乾什麼,像遊軍官能把飛刀用到那個程度的,已經很了不起了,而他們這位發明了靈力操控飛刀的部長,卻已經不用飛刀,直接用起了雨水。
這漫天漫地的雨水,可不就都成了她的武器!
神啊!
這波屍潮,以喪屍被絞殺收場,至於那頭喪屍頭領,根本就沒有近前來,早早就遠遠地跑了。
顧秋的肩膀垮了下來,長時間高強度操控靈氣,讓她整個人有些發虛,要不是口袋裡的冬冬一直給她補充靈氣,她早就撐不住了,但即便靈氣充足,她的精神到底是有點累。
但她顧不得自己,立即來到莊雪麟身邊,見他臉色發白,忙問:“怎麼樣?”
莊雪麟搖頭:“沒事。”
怎麼可能沒事呢,他開出去那麼多槍,豎起那麼多個屏障,就算是體內的靈氣是一個大池塘,此時池塘裡的水也早該抽空了。
顧秋忙把自己的雨衣掀開一點,從口袋裡把冬冬掏出來,從莊雪麟的領子裡塞進去——倒不是非要往領子裡塞,而是解雨衣扣子費時間。
“讓它給你補補靈氣。”
莊雪麟隻覺得領口一涼,一隻毛絨絨的小東西被塞了進來,軟綿綿地滾了兩圈,掛在了他胸前的衣服上。
雖然沒有直接貼著皮膚,但也是溫溫熱熱的,還帶著顧秋的體溫。
這個想法讓他心中有些激蕩,他抬起頭,看到的是顧秋滿眼的擔心,微皺著眉,聲音在一片嘈雜中是唯一的清晰:“你輸出靈力那麼急,有沒有傷到,現在感覺怎麼樣?”
遊遵一頭一身的雨水,身上還有許多泥漬,但他臉上卻帶著笑,來到兩人這:“多虧你們幫忙,這最危險的一波屍潮,我們反而無人傷亡,哈哈哈!唉你們彆站著了,快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給我們就行。”
莊雪麟點頭,對顧秋道:“你先去把濕衣服換掉,我把其他人安排好。”
為了更好的感受雨絲,她剛才又是沒戴雨帽的,身上衣服該濕透了。
顧秋還想說什麼,莊雪麟把保溫杯遞過來:“快去吧,多喝熱水。”
顧秋:……
她看他除了臉色白了點,彆的好像倒還好,就接過保溫杯,由一個戰士領著去了營房。
莊雪麟看著她走遠,才去安排安全司的人,帶安全司的人出來,可不是為了玩的,雖然因為一來就碰上屍潮,所以他們隻能乾站著觀戰,但接下來他們就可以幫忙了。
……
因為來這裡就沒準備今天就回去,所以顧秋帶了乾淨衣服,換好衣服後擦乾頭發,她穿上雨衣重新出去,軍營裡來來去去都是穿著軍裝的戰士,一時倒沒看到莊雪麟,顧秋擰了擰眉,看來他還沒回來。
然後她看到了自己人,走過去,原來那邊是廚房,靈修部帶來的糧食蔬菜正在卸貨,而所有爐灶上都架著大鍋,旺火煮著。
炊事員和幾個安全司的人在當當當地切著什麼薑,濃烈的薑味彌漫得到處都是,十分辛辣嗆人。
還有一些人正在從車上往下搬一筐筐薑。
這是靈氣園產出的薑,這次過來,把所有薑都挖出來了。
顧秋問:“這是在做薑湯?”
那幾個安全司人道:“部長,主任讓我們先熬幾鍋濃濃的薑湯,說大家都淋了雨,寒氣入體是最麻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