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雨水細蒙蒙的,金桂園十分安靜,經過上次被人夜翻圍牆而入,這裡的戒備等級又上了一個階梯,安保直接換成了部隊的人,等到安全司的人訓練出來,或許會直接換成安全司的人。
莊雪麟站在小區對麵,抬頭看去,一片黑蒙蒙的,隻有零星幾戶人家的窗戶裡還透出些微光亮。
其中就包括最高棟的最高層東邊戶。
②號樓1801室,這一帶最高的樓層,那裡朦朦朧朧透出窗簾的光線,就好像是一座將睡未睡的燈塔,不甚明亮清晰,卻也給夜行的人指明了方向。
還亮著燈,是還沒睡嗎?她現在又在做什麼呢?
顧秋正在做辣椒醬。
之前養傷的時候就種了一堆材料,說要做辣椒醬,但後來材料都成熟了,她卻忙了起來,就連采摘工作,都是冬冬和三隻小龜幫忙給摘的。
今天她睡不著,在床上挺了兩小時還是毫無睡意,便爬起來遮騰開了。
一邊準備著材料,一邊看著教程步驟,上頭說,加點花生碎會更好香,她想了想,就上天台去拔花花生去。
連著下了這麼多天的雨,天台上潮得不得了,好在幾個棚子都很給力,排水也沒出問題,顧秋踩過地麵淺淺的積水,沒有撐傘,拖鞋也是臃腫的棉拖,但沒有半點雨絲落到她身上,地上的積水也不會沾染上拖鞋半分。
她打開一個大棚的門,裡麵頓時窸窸窣窣一片,那是還養在這裡的龜群們被吵醒了,看到是顧秋,又縮回腦袋去。
顧秋拿著手電筒,照了照它們,然後來到那一小塊花生地邊,把手裡的籃子放在一旁,揪起一撮花生秧,拔了起來,一串花生從土裡被拔了起來,她甩掉上麵的泥土,用光照了照,長得還行吧,剝開一顆,露出裡麵淡粉色的花生,還挺飽滿的,脆甜脆甜。
顧秋便握住下麵的花生,往下一捋,花生便都被她扯下來,掉進籃子裡,花生秧被她擺在一邊,這些不用她處理,龜群會吃掉。
拔著拔著,她依稀感受到了什麼,動作慢了下來,然後走出大棚,任由雨絲淋在自己頭上,她的意識借助雨絲傳遞出去。
越過天台,越過這棟樓,越過小區花園,越過小區大門,一直來到了小區對麵的公交站。
深夜的公交站,本來應該沒有人的,此時卻安安靜靜地站著一個人。
而且還是一個熟人。
顧秋心中一跳,莊雪麟!
自己應該不會感覺錯吧?
可是他大半夜不睡覺來這裡乾什麼?
她想拿手機,但手機在房間裡沒帶出來。
她下樓回到家裡,本來想打電話,但想了想,直接拿了門禁鑰匙和電梯卡,坐電梯下樓,直奔小區大門。
保安亭裡的戰士愣了:“顧主任?”
顧秋道:“幫我開下小門,我出去一下。”
戰士照做,剛想問她出去乾什麼,人已經不見了。
顧秋穿過馬路,一路小跑去公交站,但公交站下的那人也已大步走了過來,兩人在馬路中央碰上,顧秋看著對方笑道:“還好還沒走,大晚上的你不睡覺,來這散步啊。”
莊雪麟看著她一件單薄的針織開衫,腳下一雙棉拖,立即撐開一個靈氣護盾在她頭頂,低聲說:“怎麼下來了?也不撐傘。”
他剛剛就看著一道彩色的人影從小區裡走出來,就知道是她,本來想走掉,但還是留了下來。
顧秋道:“因為發現你了啊。”
還得時刻關注他的動靜,萬一他中途走掉了呢,所以就沒屏蔽開雨絲。
後麵戰士追上來,手裡的手電筒燈光照過來,照亮了顧秋頭發上細小的水珠,瑩亮一片。
“是……啊,是莊主任啊。”戰士認出了莊雪麟,頓時就不緊張了,他說顧部長怎麼突然往外跑,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嚴峻的事情,原來是……
不過這兩人不是白天都在一起工作的嗎?天黑那會兒還是莊主任開車把顧部長送回來的,這才分開幾個小時啊,至於上演深夜偷偷私會這一出嗎?
搞不懂搞不懂。
小戰士的目光奇怪極了,仿佛在說這倆人這能折騰的。
不過兩人都沒空去理會他,在小戰士的手電光下,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不必說多少話,她不問他為什麼來,他也沒有解釋,然後顧秋大大方方地說:“我在做辣椒醬,你既然來了,來幫忙吧。”
兩人就這麼一起進小區了。
小戰士:??大晚上做辣椒醬?
這是什麼暗語嗎?強者的世界他不懂。
顧秋直接把莊雪麟先領到了天台:“我在拔花生,書上說,做辣椒醬加點花生碎會比較香。”
莊雪麟不提懂這個,但也覺得不太對:“……鮮花生也行?”
“那就把鮮花生弄成乾花生,再再鍋裡炸一下啊。”
說得有道理。
莊雪麟拉起袖子,開始拔花生,顧秋隻管蹲在一旁摘花生,片刻之後,籃子裡就不少花生了。
“這些夠了,我們下去吧。”
兩人來到樓下,這次開門的是大貓,因為每次都要冬冬開門,兔子不耐煩了,就打發大貓來了。
大貓看到莊雪麟瞪眼瞧了他好一會兒,這男人不是有一段時間不能進她們家了嗎?怎麼現在又來了?白天見了晚上還要見。
“喵嗷?”它看了看顧秋。
顧秋道:“他來給你做辣椒醬的。”
這隻大貓對辣椒醬十分期待,這還是因為它在食堂裡偷吃過一點辣椒油。
大貓的私貓小食堂在員工食堂的邊上,它常常自己吃著吃著,覺得隔壁比較熱鬨,就跑過去串門。
有時候從前門進,有時候從後麵廚房側門進,於是就常常去偷看人類的菜色,偶爾也會偷吃,師傅們也會給它點吃的,然後昨天,它就偷吃了辣椒油,當時被辣得吱哇亂叫,把整個食堂裡用飯給嚇得還以為是怪獸入侵一般,後來發現是它,才放心下來。
不過它雖然被辣得厲害,過後又挺饞那種味道,今天顧秋說要做辣椒醬,它就顯得特彆興奮。
“喵。”好吧,苦力不嫌多,進來吧。
莊雪麟換鞋進來,雖然一段時間沒來,但他的拖鞋還好好地放在鞋櫃裡,顧秋的拖鞋也跑臟了,給自己換了一雙新拖鞋,然後跑進儲物間,給莊雪麟拿了一條新毛巾:“頭發都濕了,擦擦。”
儲物間裡還有他之前穿過的家居外套,也給他拿來了:“衣服也被打濕了,換了吧。”
他也不知道在雨中站了多久,把自己搞得濕濕的,不過這裡他的衣服也就這麼一件外套了,彆的沒得換。
“你也是,擦擦頭發。”
顧秋隨手抽了張紙巾,就是一些水珠,一擦就完了,她邊擦邊把花生提進廚房。
莊雪麟一邊換衣服,一邊看著客廳,茶幾上放了好些瓶瓶罐罐、各色工具,電磁爐也連好插板,放在了地上。
他也過去廚房,發現除了花生要洗,還有一盆辣椒和薑蒜要洗。
“我來吧。”他麻利地把這些東西過了一遍水,盆裡的水還是乾乾淨淨的,然後把花生泡進去,用手搓揉幾下,上麵的泥沙就很容易地洗掉了。
顧秋把洗好的東西抱去客廳,靠著沙發坐在茶幾前,用廚房紙巾吸乾蒜上麵的水,然後開始剝蒜。
很快莊雪麟也拿著花生過來了。
“我剝花生?”
“嗯。”
顧秋剝蒜很利索,手指把蒜皮撕開一個下口子,靈力透進去轉了一圈,皮就脫落了下來,簡直是一下一個,效率不要太高。
莊雪麟剝花生也很快,拇指食指一按,哢擦一聲,花生殼就分開了,三顆胖乎乎的鮮花生就被倒進了小籃子裡。
大貓和三隻小龜排排坐,專心致誌地看著兩人乾活,透著一股沒見過世麵的傻氣,冬冬趴在沙發上,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揣著小手。
很快顧秋把蒜剝好了,絞肉機插頭插進插板裡,把蒜倒進絞肉機,按下開關,嗡嗡地還是絞碎,沒過多久就絞成了蒜泥。
這時候一打開蓋子,那大蒜的刺激味道就飄了開來,伸著腦袋的大貓趕緊一退三米遠,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
顧秋不厚道地笑話它:“讓你湊那麼近。”
把蒜泥倒出來,她又開始摘辣椒蒂,摘了蒂的辣椒也扔進絞肉機裡。
莊雪麟那邊花生也剝好了,剝出了一小籃子,他問:“用靈力烘乾?”
“可以用烤箱,不過我覺得用靈力更快。”
顧秋捏起一顆花生,然後肉眼可見地,這顆花生變得乾燥起來,縮小了下去,種皮顏色也慢慢加深了一些。從花生裡被抽出來的水分凝聚成一顆珍珠般的小球,被顧秋指甲蓋一彈,彈到了一邊去。
莊雪麟若有所思,也拿起一枚花生,顧秋本來以為他也會抽出裡麵的水分,但接著他的指尖溫度變高,花生如同受到炙烤,雖然最後也成了乾花生粒,一副被烤過的模樣。
顧秋去捏過來,怪燙的。
“你用靈氣把它烤熟了?”顧秋放在嘴裡嚼了嚼,硬硬的,香香的,真就是熟花生了。
她對他豎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