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溫煦一笑:“勞煩姑爺親自來接,不耽誤你的事兒吧?”
穆蒔對自己姨娘和侯夫人都不太怵,但對甄氏,他也有點怕怕的,立馬小心恭謹的回答,“什麼事情都沒有您過來重要。”
這話甄氏當然不信,但穆蒔能夠來這裡接,足以證明對夏家的重視。
又打量了一下穆蒔,隻見他身穿黑色鑲金邊的騎裝,頭發用金冠束發,英姿勃勃又貴氣十足,甄氏對他的相貌倒是很滿意,心道芸娘這個死丫頭最是看人家相貌了,恐怕被人三言兩語就迷惑住了。
但麵上不顯,十分親切的對待穆家跟來的下人,還同穆蒔道:“我小的時候也是在河北,不現在叫直隸長大的,隻是後來去了江南。”
“是,芸娘同我說起過。”
不鹹不淡的提了幾句,穆蒔看了看小舅子一眼,“要不要和我一起騎馬?”
夏淇眼睛亮了亮,又縮了縮腦袋,“我不會。”
夏家就這麼一根獨苗,哪裡敢讓他做什麼危險動作啊?
“你姐姐都學會了,上回秋狩還同我去了的,會騎馬也會打馬球了。”穆蒔原本以為夏家能夠培養芸娘這樣人肯定不凡,可看看她弟弟,還真的是差點。
上了馬車,甄氏便鼓勵兒子,“你看看京城的男子都是騎著馬的,咱們這次來京城,是來跟你姐姐撐腰的,你姐姐這個人是什麼都肯吃苦都肯學的,你千萬不要跟她丟臉啊。”
“知道了。”夏淇又好奇,又覺得自己像是個從鄉下來的土包子。
在湖州的時候,二姐時常催促他念書,他都偷懶,反正讀書他也讀,隻是他做不到那麼刻苦嘛!反正自己讀書也不算差,十五歲是童生都已經很不錯了。
可姐夫好威風啊,坐在高頭大馬上,整個人都比他成熟很多,他真是自慚形穢。
芸娘已等候多時,她娘家人要睡的客房讓人灑掃了好幾遍,侯夫人同林氏一起等著,並非是甄氏多麼重要,隻是這是她們的待客之道。
過了一個時辰,芸娘見飛絮進來,驚喜道:“三奶奶,夫人和大爺來了。”
近鄉情怯,沒見到自己娘的時候倒是經常想象見麵的情節,現如今真的要見麵了,她又有點怕……
正在想的時候穆蒔已經請嶽母小舅子進來了。
母女二人一對視,都放心了。
甄氏見芸娘雖然大腹便便,但是麵色紅潤,懷相一看就好,心中高興。
芸娘呢,見到甄氏雖然舟車勞頓,但是神采奕奕,想必也就好。
“娘,淇哥兒。”她上前在甄氏麵前要行禮。
甄氏立馬就扶起她來,“你這孩子,還大著肚子呢,哪裡要你行禮了。”
這個時候侯夫人忙上前,甄氏立馬要行禮,侯夫人也一樣扶起她,“親家母客氣了。”
甄氏打量了一下侯夫人,雖然看起來嚴肅,但規矩很好,客客氣氣的,這就行了,她也不要求人家對他多親熱。
況且她還帶了不少禮物送來,全府上下甚至連將軍府各位都想到了,侯夫人這裡得了一箱最上等的絲綢。
杭州盛產絲綢,這等絲綢在京城賣的一匹值百兩,但是在杭州也不過二三十兩就能買到了,再有一套經文、佛珠、檀香,俱是上佳之物,再有西湖龍井這等名茶自不必說,白蓮和蓴菜這些乾貨都準備了。
最名貴的,還是那一座玉雕觀音,全身上下無一處雜質,那觀音拈花而笑,讓人忍不住匍匐在她腳下。
連月姑都稱讚,“夏家雖然不在京城,但是送禮實在。”
侯夫人笑道:“親家公升了杭州知府,算是往上在走,她又同我們府上結了親,這點道理都不懂,那她也不可能調,教那麼聰明的女人了。”
侯夫人這裡送重禮是應該的,但孫姨娘那裡就妙了,同樣是這些,但孫氏那裡的玉雕觀音換成了一對水頭十足的鐲子。
孫姨娘倒是真的喜歡,尤其是這鐲子還是金鑲玉的,更是富貴,意頭也好,她雖然也不缺首飾,但也讚甄氏會做人。
其餘各處連姚氏那裡也做的十足的,芸娘誇道:“娘你就是大氣,姚家可什麼都沒跟我送過呢!”
接風宴隻是擺了個小宴,侯夫人和端敏郡主略吃了幾口認了個人就走了,之後芸娘才讓人在三房單獨擺宴,穆蒔帶著夏淇在外院吃,母女二人才能單獨說些小話。
甄氏親昵的戳了戳女兒的額頭:“你還說你呢,我看侯府規矩挺大的,我不拿些東西開路,又怎麼好住下來呢。”說罷,又擔心道:“我見姑爺挺精明的,你們房裡其他女人多不多?”
“隻有我一個。”芸娘笑道。
聽了這話甄氏就放心了,她隨意吃了幾口飯,便把飛絮雙燕都叫過來問的仔細,甄氏聽的很認真。
一直說老太太不分青紅皂白的讓芸娘跪下,還非要塞妾侍來,之後是姑爺解套,她才心情平複許多。
又拍了拍芸娘的肩膀,“你倒是個好運道的,姑爺肯替你說話,我也沒你這樣的好福氣。”
芸娘笑道:“以前的事兒就甭提了,您來了,我生產的時候也放心了。”
有親娘在身邊,總是安心很多。
見到甄氏,芸娘又問起以前的手帕交們,甄氏忍了一會兒,才道:“都好,你就放心吧,反正該嫁的都嫁了。”
正興奮和親娘團聚的芸娘,並沒有留意到提到這個話題反常的甄氏。
甄氏又問:“我見你們府上掛著紅幔,這是為何?難不成有喜事了。”
“正是呢,是我們府上的三姑娘,就是蘇姨娘的女兒,她同昌平候府結了親。我公公去年因為我們家大姑奶奶的事兒丟了步軍統領的差事,昌平候府管的就是直隸這邊的軍事,他們家原本同我們家是世交,一向饞我們家在西北軍的影響力,我們家呢也希望他們在步軍統領任上幫忙說句話,再者那位二公子也是相貌堂堂,我們三姑娘是貌美如花,豈不是天作之合?所以說這門喜事不僅得辦,還得大辦才行。”
什麼嫡庶之彆,利益合了,家世相當,那就是天作之和。
否則城陽公主想嫁給實權子弟,有出息的可是逃而遠之呢。
甄氏聽完又道:“這也好,侯府好,你和姑爺才好。”
“是這個道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見女兒如今說話明白不少,可想而知這些聰明機智恐怕也是經過無數挫敗來的,她心疼道:“娘來了,你就安心生產吧,娘會把你照看的妥妥帖帖的。”
芸娘卻狡黠一笑:“娘,這府裡好些事兒,你越做的精細,興許旁人就越有機可乘,老是防這防那,不如一勞永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