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淇晚上回來的時候,腿跟螃蟹似的走路,芸娘直白的對穆蒔道:“燒襠了嗎?”
穆蒔剛喝下去的水差點吐出來,他哪裡知道芸娘說話這麼直白的,夏淇則滿臉屈辱的跑掉了,芸娘塞了一管藥給甄氏,甄氏追著兒子後麵走了。
“我們在外麵已經用了飯了,你不必忙活。明兒我跟爹說一聲,找個好點的武學師傅專門教淇哥兒。你家老太太也太寵了些,淇哥兒同我說家中連他外出都會派好些人跟著,連同窗家中都不能隨意去,這麼大的小夥子在我們京裡都開始交際了。”穆蒔深覺得男孩子還是得放出去多走走才行。
芸娘倒是沒有一味的說老太太不對,隻道:“我們家你也是知道的,就我弟弟一人,我娘生他的時候也受了大苦,好落下了毛病,你說寶不寶貝?功名利祿哪裡有性命重要。好在我娘知道男兒不能跟閨女似的養著,這不就帶他來了嗎?反正你也彆心疼他,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穆蒔誇嶽母有遠見。
芸娘笑道:“那是當然了,我今日跟我娘提起九皇子——”說到一半,她吞下去了,因為她娘說的太狂妄了,她老人家一直在江南,都沒見過九皇子就下那樣的判斷,她是相信他娘,但是如果說給穆蒔聽,恐怕他會覺得自己娘親說大話。
見她欲言又止,穆蒔以為她們母女對齊家罵過一輪,倒也不多問。
天色一晚,二人就睡下了。
今日的覺卻注定睡不踏實了,因為隔壁將軍府的七奶奶龐氏突然發動,原本她正常預產期應該是下個月的,整整提前了一個月,穩婆什麼的都沒有備下,二太太知道侯府這邊常常備著穩婆,尤其是三房芸娘和穆蒔請了接生婆,還有乳母都請好了,隻等小孩子生下來。
二太太是先找上侯夫人的,這侯府的正經女主人是侯夫人,她如果貿然以長輩的身份讓三房穆蒔夫妻讓出穩婆,萬一夏氏有個好歹,豈不是到時候怪罪到自己身上。
入了冬之後,老三夫妻弄的安神補腦的藥確實有效,她都穩穩當當的安睡了一個多月了,作為回報,她對三房也和藹不少。
雖然她心中也有芥蒂,知道不是自己生的,肯定沒有自己兒子女兒貼心。
但是禮尚往來,她還是清楚的,況且,往這兒送藥一事,侯爺也知道了,她就是不想誇穆蒔也不成啊。
現在穆蒔娶妻了確實不一樣了,後院還有表現都比以前圓融了不少。
其實侯夫人以前擔心穆蒔,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穆蒔靠不攏,隻跟孫姨娘母子親近,讓她察覺孫姨娘仿佛要取而代之一樣,況且孫姨娘以前就是側妃,野心不小。
但之後,自從穆芙那兒出事,她就放寬心了。
就像世子說的,家中出息的兒子多,總有得聖眷的,自然能保住整個侯府,否則老四參與奪嫡絕對會整個穆家都會吃掛落。
否則為何徐家以前和自己地位也差不多,但後來徐家因為後代沒有出息,當然得依附旁人。
所以二太太求到她這兒來的時候,她也顧忌三房,隻問二太太,“你家兒媳婦比夏氏先懷著孕,怎地連穩婆乳娘都沒請?這也太不小心了。”
二太太哪裡不知道嫂子的埋怨,遂道:“大嫂,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八闖了大禍,我都往公主府上跑,哪裡還顧得了她,再者,我先前也跟她說過讓她也跟你們家的兒媳婦一樣管管家,她又推辭,那幅上不了台麵的樣子,我哪裡敢交代事情給她,除非我求著她管家。”
真真是恨鐵不成鋼,又想管事,又上不了台麵,還要顧著她自個兒的肚子,生生的把自個兒的事情都耽擱了,還要她舔著臉過來求長房。
其實侯夫人知道自己這個妯娌,從來都是麵麵俱到,她歎了口氣,“成,我這就讓月姑去三房說一聲,好在夏氏還未發動,要不然,親家母還住在我家呢,還以為我是故意苛待兒媳婦。”
二太太千恩萬謝,心中卻是恨極。
想她在老太太麵前,其實比侯夫人還受寵些,為了個庶子媳婦,還要低三下四,心中著實不快,但她心裡也清楚,她們將軍府統共也就倆個兒子,老七再不中用,也是二老爺的種,穆家子嗣不豐,她就是再煩也得忍著。
月姑到三房的時候,三房早就下鑰了,敲了半天的門,才有人過來開門。
房裡的穆蒔也被敲醒了,一聽說是來借穩婆的,他“嘖”了一聲,“有沒有搞錯啊?我們三奶奶也是隨時都可能生產的人,這樣隨意叫過去,這怎麼行呢?”
這幾位穩婆乳娘可都是侯夫人和林氏親自從家生子中選了,穆蒔又挑剔了一番才允許的,甚至有的乳娘還是穆蒔從外麵找回來的,這些都是精挑細選的,他哪裡舍得給彆人呀!再者那龐氏一個無名小卒,也配用她的人……
月姑是沒想過穆蒔不肯的,她道:“我們太太也是沒想到,但那府上二太太親自過來,哎,三爺,您就當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吧。”
穆蒔還是不太願意,“這叫什麼事兒啊?她要生孩子,難道夏氏就不要生了,好,夏氏現在是沒發動,可萬一發動了呢?我們這邊也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啊。”
月姑也不知道怎麼勸了,如果三奶奶真的也發動了,穩婆不在,出了事兒,豈不是怪侯夫人厚此薄彼,故意害人,本來就是隔了一層的,三爺還是順天府尹,天子近臣,真的告一狀,那誰也吃不消啊。
還是芸娘醒來,知曉此事,她私心裡能理解穆蒔,但她同時也清楚,龐氏要是真的出什麼事兒了,準是推在她們身上。
她喊穆蒔進來,對他道:“我們就派一個穩婆過去,讓人跟著過去,她順利生產了,再要回來也不遲,我肯定是沒有這麼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