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荃吃完酒回來的門口遇到穆英了,穆英皺眉:“這是在孝期,你喝的這麼醉醺醺的,被人看到了,成什麼樣子?”
這個四弟也是太不像話了,青天白日的喝這麼些酒。
穆荃這才記起來,慌慌張張的回去漱口,吃了幾杯醒酒湯,複而又來穆英這裡道謝。
“今日若非大哥,怕是被禦史們看到了,我也是完了。”
“兄弟二人,說什麼謝與不謝的。”穆英其實覺得穆荃越發不成樣子了,他好心勸道:“如今出了孝,讓老太太和你嫂子替你娶一門好點的親事,到時候再謀個位置,無論是外放還是在京,如今父親不在了,咱們兄弟幾個都得靠自己了。”
這也是穆英的肺腑之言,大家都羨慕他成了建國候,可身處其中,才知道艱辛。
皇帝藩王哪個不是對這些兵權虎視眈眈,前有廣恩伯被解了兵權,侯府養了這麼些部曲私兵還有西北軍幾乎都是聽信穆家,這些地方還得用錢,還要防止皇上架空,樁樁件件,穆英一刻都不敢放鬆。
這既是他的責任,也是他的義務。
同時,穆荃也老大不小了,尤其是為了前程連妻子都用計,雖然說他乖了點,讓端敏郡主自己自裁,鬱鬱而終,但終究不是正經人的做法。
如今又竹籃打水一場空,著實讓人對他沒有半分想提攜的心思。
一個人為了前程連妻兒都能拋,安知兄弟會不會也被拋棄呢?
穆荃卻不理解他背後的意思,麵上敷衍幾句,心中卻想,你是侯爺,這家裡日後全部是你的,我們到時候全部被分出去了,什麼都沒有,你當然會說這些話,易地而處,難道我不會這樣說大話。
**
“曼娘,日後的路就靠你了。”芸娘感歎的看著她。
其實芸娘也沒想過曼娘會找上自己,芸娘原本是不願意管的,曼娘是穆荃妾侍,穆荃本來和他們三房有些齟齬,若是被他知道了,肯定會加大矛盾。
但曼娘的處境,她也實在是同情。
她從來沒有被這樣一雙絕望的眼睛看著,好像溺水的人,如果不救,她可能良心不安。
曼娘很是感激:“三太太,若非是您,我又怎麼可能逃脫那個是非窩?四爺早已經被權利蒙蔽了心智,老夫人對我看著也很礙眼,我想若是留下來,我和我這對兒女,怕是活不下去了。您能安排的這樣周到,我實在是不知道如何說了。”
“反正船我已經讓何大奎安排好了,你在通州上了岸,就往南邊去吧。”
“好。”曼娘又笑了一下,“到底不虧,來了感受一番京城風采,還進了侯府,我已經比大多數人還要幸運了。”
芸娘拍了拍她的肩膀,“銀錢你既然已經攢夠了,我這裡再送你一百兩當作儀程,好好的活下去,記住,不管怎麼樣,也得活的好好的。”
“嗯。”曼娘狠狠點頭。
她是個很堅毅的女子,拿得起放得下,為了穆荃能夠不顧一切,賣了家裡所有家當送他回家,卻也因為穆荃變了,而毫不留情的走。
馬車返回的時候,穆蒔正等著她,一向對這種閒事都覺得是多管的他,此時卻道:“事兒都辦完了?你心裡也安定了吧。”
芸娘點頭,“心裡安定了。”
就像上次去見唐姑娘,其實她完全可以不去的,但想著,若是唐姑娘真的想知道陳明喻的事兒,她不妨透露一二,但唐姑娘徑直沉浸在陳明喻的情愛中,什麼都不懷疑,甚至她最後忍不住提醒了一下,還被唐姑娘駁斥了。
可她還是不後悔。
人做事總得憑良心,她雖然不是什麼真正的君子,可也不願意做事情拂逆自己的心。
過了年,老夫人終於在十弟妹陳氏的說和下,為穆荃定下一門親事。
林氏解釋道:“這門親聽聞是十弟妹做下的,人我還未曾見過。”不過,她對芸娘揚了揚下巴,“十弟妹是個精怪,她呀,做出的事兒也是出人意料。”
其實十弟妹某種程度和三弟妹有點像,但是又沒三弟妹這麼正直,至少三弟妹是真的敢仗義執言,十弟妹就差了點。
芸娘笑道:“原本四弟也該娶了媳婦兒了,哎呀,這還得趕緊了,咱們今年明年就出孝了,這婚事兒可得預備起來了。”
後來,是孫姨娘過來說了,芸娘才曉得。
孫姨娘近些日子一直陪著老夫人還有李姨娘幾個打花牌,來來往往的,她如今頭上又有淑人的誥封,丫頭們也願意賣個好。
提起穆荃要娶的妻,孫姨娘笑道:“老夫人是一味想娶高門的,可高門嫡女哪裡娶的來,再者還是填房。”
“那……難不成是陳氏父親同儕的女兒?”
孫姨娘搖頭,“那陳氏不會說這個話。”
也是,穆荃這個人一心為了權勢,怎麼可能娶低門的。
最後孫姨娘才沒有賣關子,直接道:“這個人你興許認得,是陳明喻的妹子。”
陳明喻的母親是歌姬出身,雖然身份低賤,但是她很是受寵,老蚌生珠生了個女兒,算算年紀,也差不多及笄了。
“長豐侯也算不得高門了,怕是四叔是看著陳明喻的份上才答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