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隨著宦官一聲起,姝麗的輿被升了起來,送嫁的有穆蒔元澄二人,他們作為父兄不僅僅隻是太子妃的父兄,還是太子的臣屬。
這也是定然的事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他們還得去交泰殿參加大宴,恭賀太子娶新婦。
太子成婚又與尋常人不同,尋常人是拜堂入洞房,太子則是先洞房,次日再去向皇上請安,姝麗默默的想著流程,心都提著的,她想起娘早上起來端了一碗蘿卜湯圓給她,外祖母也悄悄的塞了她最愛的珠釵。
想到這裡,她就難受。
哥哥還未娶妻,小弟調皮,她不在家的時候,母親即便有心裡話,有時候不方便對父親吐露的時候該如何是好呢?
芸娘擔心的不比姝麗少,她卻還要迎來送往,遠在西北的元鳳也過來在幫忙,這些年她艱難產下一子後,再無所出,好在邵運方雖然言語不多,但是會疼人,元鳳的生活過的還是很滋潤的。
同時,她也慶幸自己嫁到邵家去,有那樣開明的好婆婆,和端方的丈夫。
若是同樣嫁給勳貴,家裡的妾恐怕從院子頭都站在院尾去了。
“三嬸,那邊杯碟我讓人全部收好了。”
“嗯,你辦事,我哪裡有不放心的。”芸娘笑道,心中又想,姝麗近幾年不知道幫了自己多少事情,但凡家中宴席,姝麗壓根都不必自己操心。
嫁女兒真的是像剜去心一樣。
白氏越發福相了,她對元鳳道:“我們五丫頭要是像大姑太太和六姑太太這樣,我是不愁什麼了。”
其實,自打姝麗被封為太子妃後,穆家的女兒都很好說親,白氏的親女兒五娘早就被人定下,白氏可是悄悄的給了五娘不少陪嫁。
唯一後悔的是和離的胡氏,她帶著三娘獨自在娘家過活,以前是過的很滋潤,到了婚嫁的時候,三娘卻很難找到婆家。
且三娘跟著胡氏,依舊是橫針不拈,什麼都不會,林氏這樣慈悲的人也念生阿彌陀佛不好管。
芸娘推了推白氏:“少來,日後你可比我好,你家女婿就住隔壁,你何時要看五丫頭了,直接走幾步就到了,我卻難了。”
宮裡雖然近,但是後妃見娘家人一個月最多兩次,芸娘今日雖然迎來送往,但興致一直不太高的原因就在這兒。
還是她娘甄氏在旁勸道:“芸娘,你呀放寬心,那時候你那麼遠從湖州嫁到京城來,我們又怎麼樣了?隻要女兒過的好,在不在自己跟前又有什麼呢。”
老太太雖然頭發微微白了一些,可背不駝,人精神的很,丈夫致仕後,她成日蒔花弄草,過的還挺自在。
甄氏豁達,也勸自己女兒:“過幾日又能見到了,要是讓外人瞧見了,還指不定以為你不樂意呢。”
“您還真是,我不過感慨一兩回罷了。”芸娘對自己的娘說話可不客氣,“罷了,您也跟我幫忙,帶帶元清,這小子跟活泥鰍似的,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甄氏笑道:“小孩子調皮點才好呢,你弟弟那幾個兒子,也太斯文了些。”
芸娘捂嘴直笑:“這話您敢說,我可不敢當著弟妹的麵兒說。”
眾人又是一笑。
諸妯娌過來幫忙,也累極,芸娘遂安排她們在升平坊住下。
穆蒔回來的晚,人倒是極為清醒的,還要拖著芸娘去屋頂上看星星,芸娘拍了他一下:“親戚朋友都在家裡住著,你帶我上房揭瓦,讓彆人怎麼說?知道你今兒高興,喝點蜂蜜茶醒醒酒吧,早些安置。”
“知道了,芸芸大王。”穆蒔笑起來。
他大笑時永遠昂著頭。
睡下來也不安穩,還非得抱著芸娘,“咱們倆就住升平坊吧,把伯府讓給元澄住,這個伯爵本來也是我為兒子們打下的。”
芸娘卻比他想的深遠,“住這邊可以,但是元清還小,你這樣早就當甩手掌櫃了,那可不成。”
“我知道,但是你放心元澄可不是程大少,娶了媳婦就忘了娘,他老子我也不是任人欺負的。”
這點芸娘更相信兒子,“你兒子比你更知道,京裡的人送咱們兒子一個封號‘辣手摧花’,得了,我巴不得他現在對哪個女孩子感興趣才好,讓他們夫妻去伯府住著,小兩口培養培養感情,這多好呀。”
什麼辣手摧花,那是沒有碰到自己真正喜歡的人。
如果是自己真正喜歡的人,不知道嗬護成什麼樣子呢。
穆蒔靠在她肩膀上,問著她,:“你說我以前沒娶你的時候也是那樣,臉終年不笑,隻希望趕緊往上爬,什麼都顧不得了,後來娶了你才知道什麼叫做有滋有味的。”
“那是,我是什麼人呀,我可是芸芸大王,剛洞房的時候,瞧你那樣還退避三舍呢,後來還不是乖乖的和我睡了。”
提起來這個穆蒔臉還發燒,“彆說這個‘睡’字。”
得,人家還害羞起來。
芸娘打了個哈欠,她是真的要睡了。
夜半,林氏難得和女兒在一處睡,還是在彆人家裡睡,覺得既新鮮又覺得和元鳳關係拉的近,她母女二人自然也拉起家常來。
“這次來,就結結實實的住一個月再回去,我的年紀也大了,興許日後就看不到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