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撂下了餐具,薄禾還以為他生氣了。
因為,他的眉皺得那麼緊。
“你是不是嫌我的車不夠貴?”???
聽到方十四的話,薄禾冒出了一頭的問號。
“上次在公司,我想送你去學校,你就嫌我的車不夠貴,非要坐地鐵,”方十四靠在椅背上,一本正經道,“可是買地鐵確實有些困難,咱們國家不比歐美,公共運輸的交通工具是不能賣給私人。”
換言之:不是錢的事兒。
他買得起地鐵,可是沒人賣給他。
他能怎麼辦,他也很無奈。
薄禾簡直要對他絕望了。
他有錢有顏有身材,為什麼就是沒腦子?
“不……我沒有這個意思,”薄禾被他震驚得都快語無倫次了,“我沒說你的車便宜……”
邁巴赫,這個聽名字就知道,她一輩子都買不起。
不,下輩子也買不起。
薄禾放下勺子,抬起頭,看到桌子對麵的男人,有些低迷的神色,心裡突然就覺得,好像被一雙有力的大手狠狠地揪了一下。
“那你以後就隨便來接吧。”薄禾認命了。
反正,公費研究生的獎學金是全覆蓋的,隻要她修夠了學分,多少風言風語都搶不走。
聞言,男人的表情突然就亮了起來。
用個形象點的比喻,有點像得到了一大盤肉骨頭的大型犬。
……
晚上回家後,薄禾躺在床上,心裡靜不下來。
她去洗了澡,然後做瑜伽,給魚缸換水,又看了兩集韓劇。
可是,依然靜不下來。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方十四的眉眼。
遠山一樣的眉,微微上挑的鳳眸。
少年時期,他的眉眼就精致得像畫一樣,好看得讓人溺進去就出不來。
成年之後,眉宇間的稚嫩被更加明顯的狂氣所替代,就顯得更加迷人了。
她抱著枕頭,在床上滾了好幾圈,頭發沾在被子上、褥子上,臉頰紅得發燙。
絕對是受了他的蠱惑,否則,她怎麼會在那一瞬間,就同意讓他追自己?
或者,從與他再次見麵的那一刻起,她就受了他的蠱惑,才簽下了那份合同。
然而,就在她抱著枕頭滾來滾去的時候,門鈴突然就響了。
薄禾理了理散著的長發,扔開枕頭,看了一眼監視器,也沒多想,就給方十四開門了。
大概是習慣了他作為自己的鄰居,也可能是因為剛剛滿腦子都是他。
所以,薄禾都沒有問他要做什麼,就直接給他開了門。
門被推開的一瞬間,薄禾就覺得麵前拂過了一陣風。
他飛速進了門,然後一隻手將門帶上,另一隻手不由分說地攬過她的腰,將她整個人帶進了懷裡。
薄禾被他突如其來的主動弄得有些亂了手腳。
可是,她隻是稍稍掙紮了一下,就被他狠狠地按進了懷裡。
他的胳膊攬著她的腰背,溫熱的肩膀幾乎將她整個人都籠罩住了。
“怎、怎麼了……”薄禾被他嚇到了。
她將紅透的小臉埋在他的懷抱裡,用貓一樣細弱的聲音問他。
聽了她的話,方十四抱著她的一雙手臂微微鬆動了一下。
然後,他握住了她的腰,將她抱上了門口衣櫃的橫階。
那道橫階跟餐桌的高度差不多,薄禾坐在上麵,比方十四稍微高了幾厘米。
他依然抱著她,然後抬起頭,用高挺的鼻子輕輕地蹭了蹭她的側臉。
女孩的鬢發間,帶著淡淡的薄荷香味兒,好聞得不行。
“我後悔了。”他貼在她的耳邊,這樣對她說。
溫熱的鼻息灑在她的耳朵上,讓那層白皙的皮膚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粉色。
“後悔什麼了?”薄禾不敢動,雙手扶著木質衣櫃的邊沿,有點害怕自己掉下去。
這層橫階很窄,她根本沒有完全坐住,之所以能停在這裡,都是因為方十四一直都在抱著她。
“剛剛吃晚飯的時候,對你什麼都沒做,”他越說越露.骨,灑在她耳後的鼻息也越來越熱,帶了絲隱忍著的強烈情感,“我真的很後悔。”
……
薄禾沒說話,靜靜地聽著他說。
“昨天你穿著我的襯衫,在我麵前晃了那麼久,我真的好想抱抱你,可是……醫生說你身體太弱了,讓我連乘人之危的機會都沒有。”
“……。”那你還說出來乾嘛。
聽到他這樣說,明明知道他什麼都沒做,但薄禾的臉卻不可控製地又紅了兩分。
“我現在都不敢太用力地碰你,以前不知深淺,還扛過你,把你弄得頭暈,昨天跟醫生聊過之後,真的後怕,今天一整晚,我連你的手都沒敢碰……”
他的話裡,充滿了無奈和自責的情緒,包裹著濃濃的溫柔與誠懇,讓薄禾沒由來地心動了幾分。
“……其實沒那麼嚴重,”薄禾忍不住出言安慰他,“我又不是玻璃做的,碰一下碎不了。”
聽到她的話,方十四稍稍往後撤了撤,淺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
放在她腰上的手慢慢向前移動了幾分,然後握住了她的手,男人掌心裡的熱度,瞬間將她的五指籠罩。
然後,他對她說:“那你能不能在身體條件允許的範圍內,給我一點獎勵?”
話音剛落,他又補了一句:“就像高中時那樣。”
高中時……?
難道是那句“前二十名可以牽手,前十名可以擁抱,第一名可以親吻”嗎?
“追你,我很認真的,如果你覺得我做得好,難道不給我獎勵?”方十四挑了挑眉,灼熱而期待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這一刻,薄禾才知道,他深夜到訪的意義是什麼。
果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典範。
“你現在已經占了兩樣,還想要什麼?”薄禾看了看被他握著的手,又想到剛剛在門口被他抱進懷裡好久的事,突然就想不明白了。
牽手、擁抱。
他從進門到現在,已經自顧自地全都拿走了。
“都是成年人了,怎麼能用高中的標準來要求,”方十四皺眉,一本正經道,“獎勵的起跑線當然要高一點。”
所、所以,是直接從親吻開始嗎?
大晚上的……
這是耍流氓吧?
這絕對是耍流氓吧!
“你要是不好意思的話,我可以自己來,”方十四說得十分認真,“你吃飯前還說,燭光晚餐準備得挺好。”
後一句話,徹底堵死了她拒絕的唯一理由。
薄禾抬起眸色,臉頰紅紅的,神色微疑地看著他。
不僅情商大幅度上漲,連智商都是……他是吃錯藥了?
難道,這世界上真的有什麼撩妹補習班,能在短期之內,把一個人教得如此會撩?
方十四看她一動不動的樣子,真的打算自己來了。
他慢慢地湊近她,距離那兩片柔軟的唇瓣越來越近,最終,隻剩下了幾毫米的距離。
男人身上的檸檬味兒和特意隱匿起來的淺淡荷爾蒙,讓薄禾瞬間回了神。
她伸出手,慌慌張張地推開他,然後紅著臉對他說:“你、你彆動,我自己來。”
那樣灼熱的氣息,那樣沉鬱的眼睛,沒個幾分鐘的深吻,他怎麼可能停下來?
既然這樣,還不如她自己來。
她的呼吸越來越不穩,胸腔劇烈地起伏著,空氣中的氧氣仿佛在一瞬間驟減,讓她覺得呼吸困難。
“你先……放我下來。”薄禾這樣對他說。
聞言,方十四十分配合地把她從衣櫃上抱了下來。
薄禾站在他麵前,深深地呼吸,想要讓自己發暈的大腦回歸冷靜。
可是,深呼吸了好幾次,她的心跳速度卻隻會越來越快,根本就沒有一點點回歸冷靜的征兆。
如果隻是第一次親吻,她或許還會比現在從容一些。
無知即無畏。
年少時期,那個眉眼精致的男孩子,把她按在籃球架上親吻的記憶,在這一刻,驟然浮現在腦海中。
夕陽落下,校園裡老舊的路燈忽明忽暗。
寂靜的夜色中,少年在她的唇瓣上輾轉流連,久久不願離去。
初夏中微涼的夜風,夾雜著清新的草香,吹在她的臉上,和少年身上清淺的檸檬味兒,融化在了一起。
漸漸的,記憶中青澀的眉眼和麵前的人重疊在了一起。
他的個子比以前更高了,可那份令她怦然心動的感覺,卻絲毫都沒有改變。
薄禾不禁捂住了自己的心臟,隔著一層單薄的衣料,那裡麵的器官仿佛都要跳出來了。
“準備好了?”低沉的聲音明明說得是問句,卻帶了讓人無法拒絕的強勢。
他尾音微挑,竟然是從容不迫的意味。
薄禾垂著頭,看著兩個人的腳尖。
話音剛落,她就看到,他向她走近了一步。
該來的,終歸還是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