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他不注意, 薄禾連忙推開了他。
她迅速轉身,兔子一樣飛速跑了出去。
方十四的反應很快, 隻是一兩秒鐘的間隙, 他就追在薄禾身後,也跑了出去。
他跟著她跑出了自己家,又跟著她跑進了她的家。
薄禾沒來得及關門, 也發現方十四跟在她身後進了屋。
明知道自己是放了一匹狼進屋, 卻來不及將狼趕出去。
畢竟,關掉直播才是現在的燃眉之急。
薄禾快步跑到電腦前,不去看彈幕器裡密密麻麻的彈幕,也不理會看熱鬨不嫌事兒大的圍觀群眾,在錄音快要播到最後一句、也就是最破廉恥的那句話之前, 把直播關掉了。
但是手機卻沒拔下來。
把電腦關了之後, 錄音繼續從手機裡播放出來。
薄禾想去拿起手機, 把音樂播放器關掉,結果, 卻被身後的人捷足先登。
“還給我!”薄禾看到方十四拿走了自己的手機,急得小臉通紅。
“你這話明顯就是對我說的,”方十四靈巧地躲開她, 然後舉起了手機,“不給觀眾聽完也就算了,總得讓我聽完吧。”
薄禾被他這話氣得半死, 羞意的緋色從臉頰一直蔓延到脖頸,連耳垂上都染上了一層動人的顏色。
她咬了咬唇, 然後衝到他麵前,踮起腳尖,伸長了胳膊,用力地去夠他手上的手機。
可是,二十厘米的身高差不是鬨著玩兒的。
無論她多麼努力,距離自己的手機,仍然有著一段令她絕望的距離。
時間從不憐惜任何人,它永遠都是按部就班地流淌過去。
手機裡的錄音,也兢兢業業地播到了最後。
“我希望……你還能帶我去學校操場上的那個籃球架,”
……
她聽到這句話,腦海中就回想起自己在數日前,捂著微微泛紅的臉頰,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地罵他的樣子。
薄禾努力地想要搶回手機,卻終歸敵不過二十厘米的身高差。
最不想讓方十四聽到的那句話,最終,還是落入了方十四的耳中。
而且,還是當著她的麵。
這和親口對他說出來,又能有什麼區彆?
“你這個……蠢貨,那個籃球架是鐵做的,接吻的時候……我的腦袋被硌得……特彆疼,如果……再去的話,你記得用手護著我的頭啊、蠢貨!”
錄音播完,音樂播放器便切換成了另一首流行歌曲。
好死不死的,偏偏又是那首《突然好想你》。
方十四掐斷了歌曲,然後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隨後,他便像自己人似的,大刺刺地坐在薄禾家裡的沙發上,還朝站在沙發旁的薄禾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旁邊。
薄禾紅著臉,透明的淚珠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眼眶紅了一圈,纖長卷翹的睫毛上沾著密密麻麻的水珠。
她抬起眼眸,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然後從茶幾上拿起自己的手機,轉身就想跑。
老實說,她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
她現在,連家都待不下去了,這一刻,薄禾身上充滿了無家可歸的流浪感。
可是,方十四沒有給她去流浪的機會。
他攬過她纖瘦的腰,把她整個人都撈了回來。
等薄禾反應過來的時候,她才發現,她正好坐在他的腿上,整個人都被他抱在懷裡。
“還沒解釋清楚就想跑?”他摟著她的腰,慢慢地湊近她,灼熱的呼吸和她身上淺淡的薄荷味兒交織在一起。
方十四抬起另一隻手,修長白皙的手指拂過她眼瞼上殘留的淚珠,同時也感受到了她臉頰上燙得嚇人的溫度。
薄禾又羞又氣。
被她用冷靜和淡漠的偽裝層層包裹住的真實,就這樣在她毫無準備的前提下,被公之於眾。
不僅讓方十四知道了,而且還被百萬名觀看直播的觀眾聽見。
一想到這件事,她徹底坐不住了。
薄禾伸出手,用力地推著他的胸膛,企圖從他的懷裡逃出去。
可是,她剛推了不到三秒,她的雙腕就被男人用一隻手緊緊地攥著,怎麼用力都掙脫不開。
方十四捏著她的手腕,看著她氣呼呼的模樣,雙頰紅得近乎滴血,眼珠裡漾著一汪瀲灩的水光,眼尾濡濕而微紅,看起來格外誘人。
他忍不住靠近她,在她被咬得泛紅的唇瓣上,輕輕地吻了一下。
隻是一個花瓣般輕柔的吻,就讓她瞬間安靜了下來。
她不再掙紮,似乎是被嚇住了。
烏色的眼睛驟然睜大,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但是人在他懷裡,卻沒辦法閃躲。
方十四想起了她在錄音中的最後一句話,然後,將放在她腰上的手慢慢上移,輕輕地拖住了她的後腦,讓她更加靠近自己。
她被他抱在懷裡,卻仍然比他矮上一截。
因為害羞,還不停地縮著肩膀,試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方十四稍稍垂下頭,銜住了那兩片緋色的唇瓣,趁著她吃驚的空檔,將自己的舌頭靈巧地探了進去,勾住她柔軟的舌尖。
他的低情商是後天培養不足的緣故,但喜歡在親熱時欺負人的性格,卻是天生的。
高二那年,明明兩個人都是第一次接吻,但是薄禾卻被他吻得喘不過氣。
而方十四明知道她不會在接吻時換氣,卻依然對長時間的深吻樂此不疲,最過分的是,他從來都不肯教她怎麼在接吻時呼吸。
每一次深吻,他都特彆喜歡她因為缺氧,情不自禁地發出婉轉悅耳的呻.吟聲。
也特彆喜歡她在接吻後,軟手軟腳地趴在他懷裡,一點一點地補充身體裡的氧氣。
接吻不到一分鐘,她的手就泄了力。
方十四放開了鉗製著她雙腕的手,轉而摟著她的腰,把她往自己懷裡帶。
兩分鐘之後,薄禾整個人都軟了。
動聽的嬌.吟聲在靜謐的客廳裡格外悅耳。
她身上沒了力氣,完全坐不住了,整個人都往後倒。
方十四摟著她的腰,見她跌跌撞撞地往自己懷裡倒,乾脆任由她倒下去。
他抬起她的胳膊,讓她環著自己的肩膀,不至於真的掉下去。
可是唇上的力道卻毫不客氣,火熱的舌長驅直入,把她吻得暈頭轉向。
直到她連呻.吟聲都漸漸弱了下去之後,方十四才不舍地放開她。
吻畢,薄禾的後腦上就失去了支撐著的力氣。
她就勢倒了下去,栽進他懷裡,臉頰貼在他的胸口,耳廓將他心臟的砰砰聲收入耳中,同時,她也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快得嚇人。
“這回你跑不了了吧,”方十四的聲音從她的發頂傳來,“現在來說說,那錄音到底是幾個意思?”
薄禾補充了一些氧氣,慢慢直起腰,含著水汽的烏色眼睛瞪了他一眼,繼續維持著沉默是金的原則。
“你要是不說話,信不信我還把你親得缺氧?”方十四抱著她,琉璃色的眼睛裡漾出一抹笑意,緊接著,又挑了挑眉,帶了絲挑釁又流氓的意味。
“錄、錄音就是上次……上次……”
“上次是哪次?”
“就是在市醫院那天,拿錯單子之後,我錄的……”
“那應該說的都是真的吧。”
……
薄禾的眼睛打量了一下抱著他的男人,看到他那張得意的英俊麵孔,不難猜測,他要是身後長了尾巴,現在早就翹到天上去了。
“假的,當然是假的,”薄禾重複了兩遍,覺得否定的意圖不夠明顯,索性又說了一遍,“就是假的。”
聞言,方十四忍不住輕笑一聲。
緊接著,他突然湊近她,飛速地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
又輕又快,像被疾速吹來的風卷起的花瓣,擦過唇瓣上留下的溫柔觸感。
“你再敢說假話?”
“我沒說假話,本來就不是真的。”
說完,薄禾驚覺自己又被他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