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出來不許出來!”
薄禾快要急哭了。
她隨手拿起一本書, 跳到床下, 把方十四往床底下推。
“你先彆出來, 你先讓我把衣服換了……”
“那我悶著多難受啊, 你一點都不心疼我?”
“……。”
“我要窒息了, 我好難受啊。”
這裝得,還真像那麼回事兒。
薄禾歎了口氣,然後無奈地對他說:“……那我去衣櫃裡換, 你不許偷看啊。”
方十四沒說話,薄禾心裡也知道, 他這種人,用沉默來表示的, 絕對不會是默認。
所以, 她稍稍抬高了一些音量, 又確認了一遍:“聽到沒有!”
“聽到了聽到了, 小氣。”
“……。”這他媽也算是小氣?
薄禾看到他從床底下探出頭,心裡有些氣,直接把桌上那本不算太厚的《文化生活》拍在了他的腦袋上。
而後,她拎著新衣服, 躲進大衣櫃裡換衣服了。
方十四還算有點人性,沒有去掀櫃子。
薄禾在衣櫃裡, 心情七上八下的, 飛速換好了衣服, 跑出來之後,就看到某人正坐在她的椅子上, 打量著她的書桌。
那雙琉璃色的眼睛裡都是好奇,但是手卻老老實實的,哪裡都沒有亂翻亂動。
“這大除夕的,你怎麼跑來找我了呢?”薄禾走到他身邊,好奇地問他,“你這樣跑出來,家裡人不會著急嗎?”
“我爸跟我後媽他們過年啊,看到我大家都會不開心吧。”
“……對不起。”薄禾以為自己戳中了他的傷心事,連忙道歉。
“沒事,我不太在乎這些,自從我媽去世之後,我爸那邊我就更不常聯係了。”
他這些話說得雲淡風輕,但薄禾卻覺得有些心疼。
“那、那你現在都是自己住嗎……?”她擔憂地問他。
雖然自己總是被長輩區彆對待,帶他們終究沒有讓自己挨餓受凍,給了自己一個可以容身的“家”,至少,出門在外,她是一個父母雙親的孩子。
“我跟我媽這邊的姐姐和妹妹一起住,但是我姐習慣過聖誕,我妹剛從北歐回來沒幾年,除夕春節什麼的,她們都沒什麼概念。”說完,方十四自嘲地笑了笑。
她本來就是個容易心軟的人,現在聽到他這麼說,自然不忍心把他趕出去。
更何況,她家住在三樓,北京的冬天又那麼冷,徒手爬到三樓,不僅危險,更是冷。
她去廚房燒了熱水,給方十四灌了個熱水袋。
方十四似乎很嫌棄這種東西,皺著眉不想要,結果卻被薄禾硬塞進手裡。
“你拿著暖一暖手啊,翻窗戶肯定戴不了手套,外麵這麼冷,手都要凍成冰塊了吧。”她垂下眸子,看著他進屋好半天,仍然泛著凍意的紅色,就知道他被凍得不輕。
鐵柵欄是金屬,吸冷又吸熱,夏天燙死,冬天冷死,隻能默默祈禱他彆生出什麼毛病。
“你這麼擔心我的話,就親自幫我暖一下唄,”方十四笑著對她說,“比熱水袋有用多了,你試試?”
話還沒說完,他就去抓她的手。
薄禾為了給他塞熱水袋,一直站在他身邊,聽了他這句話,連忙放手想往後撤,卻不料被他直接抓了回來。
他拉住她的胳膊,將她帶進懷裡,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瘦白的手掌攥住了她的小手,女孩柔軟的手心裡泛著淡淡的熱度。
薄禾本來就是手腳冰涼的屬性,沒想到他手上現在的溫度,竟然比自己的還低。
看他被凍成這樣,薄禾也沒有再掙紮,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
“你這手也不太熱啊,”方十四皺了皺眉,想到她手腳冰涼的屬性,就覺得心疼,“你拿著這個。”
說完,就把桌子上的熱水袋塞進她手裡。
薄禾握著熱水袋,狐疑地望著他:“那你不用嗎?”
他的手比自己還涼,不用她的手,也不用熱水袋,到底想乾嘛?
“因為我想到了一個很棒的地方來取暖,”淺色的唇角微微上翹,竟然是惡作劇般的笑意,“你看——”
話音未落,他就翻起了薄禾的家居褲,纖瘦白皙的小腿露了出來,但他仍然繼續往上麵挽著褲腿。
冰涼的手握住了她的膝窩,冷得懷裡的女孩抖了一下。
“啊……”她被冰得忍不住叫出了聲,“你、你在做什麼啊!”
膝窩裡的熱意雖然不及熱水袋,但卻有著少女柔軟的肌膚觸感。
他伸出另一隻手,用食指輕輕地點了點她淺粉色的唇瓣,輕聲對她說:“噓——你小聲一點啊,一會兒把人喊來了,我又要鑽床底下去,我又不是你偷養的漢子,你怎麼忍心總讓我這樣。”
……
等到再開學的時候,雪已經化得七七八八了。
薄禾背著書包,重新走進了闊彆一個多月的教室,就看到同桌的位置是空的,連本書都沒有。
早自習之前,班級裡的同學陸陸續續地都來齊了,隻差了方十四沒有到。
很奇怪,明明昨天晚上還給她發簡訊,說今天見呢,怎麼就不見人影了?
午休時,她忍不住給方十四打電話,結果卻顯示為無人接聽的狀態。
一整個下午,薄禾都心神不寧。
直到最後一節課下課,方十四終於出現了。
他沒穿校服,穿著休閒夾克和黑色的牛仔褲,整個人高高瘦瘦的,像一株筆挺的白楊樹,在走廊裡格外顯眼。
“走了,吃飯去。”他個子高,很容易就在人群中找到了薄禾,把她拽到了自己身邊。
薄禾看他麵色如常,但總覺得有些奇怪。
他平時看起來很是囂張,又桀驁不馴,恨不得把眼睛放在頭頂上走路,但是在薄禾麵前,永遠都是個纏人精。
距離上次見麵,已經過了十幾天,他居然隻是老老實實地牽著自己的手,連抱都沒有抱一下,實在是不符合他一貫的作風。
薄禾跟著他,走進了一家裝潢精致講究的日料店。
他的舌頭刁得很,從來都不去學生食堂,要麼吃小灶,要麼直接出來下館子。
“心情不好嗎?”點完餐後,薄禾試探性地問她。
方十四拄著下巴,歪頭看著她,眉宇間似乎沒什麼陰雲:“挺好的啊,你陪我吃飯我特彆高興。”
她今天是看他奇怪,才乖乖跟來的。
放在平時,薄禾才不會在學校外麵吃,不僅貴,而且浪費時間,她寧願早一點回去自習。
“那你今天……為什麼白天沒來上課啊?”
“我請假了,”
“誒?”
“晚自習也不去了,順便幫你把晚自習的假也請了。”???
薄禾有些不解,以為他在開玩笑。
“今晚你陪我去網吧打遊戲好不好?”他看起來有點難過的樣子,“你都好久沒陪我玩英雄聯盟了……”
自從文理科分班考試之後,薄禾就再沒有玩過遊戲。
她本來就更喜歡學文科,隻不過因為方十四那個理科腦子,學文科根本就是死路一條,所以薄禾才選擇了理科,這樣就能繼續和他呆在一個班級裡了。
但是,人在學習自己不喜歡的東西的時候,總會有事倍功半的效果。
為了保持住第一名的成績,她不得不付出比以前更加多的努力,自然沒有時間再去玩遊戲了。
隻不過,薄禾真的沒有想到,對於自己沒有陪他玩遊戲這件事,方十四居然這麼介懷。
“你負重訓練上癮麼?”薄禾笑了笑,“我玩得那麼菜,你還想著我。”
“誰說的?你玩兒得多好,誰說你玩得不好,看我死蹲哪路把他抓到爆炸,”方十四瞬間開啟無腦護短模式。
“唉,高一的時候跟你們玩遊戲,我就在想,如果我能像許南和趙佳那樣就好了。”
“哪有,她倆菜得一批,每次都被我虐得血崩,還是你玩兒的好。”
……
薄禾忍不住笑得更開心了。
趙佳誌不在此就先不說了,許南真的算是一個非常有天賦的女孩,操作倒不是她最優秀的地方,關鍵是她的戰略頭腦,厲害得讓人沒話說。
如果以後許南成為了一名職業選手,薄禾一點都不會感到意外。
“周末放假去網吧,和你一起玩,今晚回去上晚自習。”這才剛剛開學,她不想落下太多功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