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
葉維清難得的有些精神不濟。
他嗬欠連天, 眼睛裡像是汪了一湖水,潤潤的, 霧蒙蒙的。
好看是更好看了。可是狀態不太對。
秦瑟做完了晨起的運動後, 精神抖擻:“你這是怎麼了?一晚上沒睡嗎?”
說起來,葉維清身體素質非常好。所以偶爾的通宵熬夜都難不住他, 不會讓他呈現出這樣頹喪的氣質來。
秦瑟疑惑著:“不對啊。昨晚咱倆一起睡的。時間很足, 沒道理我睡夠了你沒睡夠吧。”
她的床很大很寬,非常舒服。趟兩個人完全沒問題。
葉維清幽怨地看了秦瑟一眼,決定對她的問題保持沉默。
一晚上都熱血沸騰著,偏偏什麼都不能乾。輾轉反側到天亮才睡。能精神好了才怪。
葉維清暗戳戳地考慮著,要不然還是回自己臥室睡得了。
但是吧,又實在舍不得和她共度每一個晚上的機會。
怎麼著都決定不下來。他拖著沉重的步子鑽進廚房去做早餐。
趁著這個時候。
秦瑟到底是不太放心宋芊芊的那個新男朋友,曹凱。
身為好友, 她覺得還是提醒宋芊芊一下比較好。
昨天太累了沒能好好整理思路。
現在這個時候, 估算著宋芊芊也差不多起來了, 她就打了個電話過去。
秦瑟沒有提什麼有關曹凱不好的話,隻略說了句:“昨天見過你男朋友後,我覺得你倆好像性格不太搭?”
“我知道。”
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宋芊芊非常平靜地回答著:“我知道我們不合適。可是,也沒什麼合適的人了,不是嗎?”
秦瑟突然就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了。
她其實想說, 芊芊你這樣好的女孩子, 值得一個更疼你的人來護著你。
可是想起葉楓, 想起和葉楓在一起的時候宋芊芊那開心的模樣, 她知道這些話太蒼白無力。
葉楓死活不鬆口,不承認。彆說宋芊芊了,就連她都無能為力到有些生氣。
“芊芊,你要對自己好一點。”秦瑟輕輕地說:“我不希望你不開心。”
宋芊芊那邊沉默著。
秦瑟決定破釜沉舟一次。
畢竟是她的好友,她還是要說得重一點:“有時候看著不錯的人,看著挺好的人,不見得就好相處。相反,有的看上去不太好的人,卻不一定難相處。”
其實她說的這兩句,前麵指的就是曹凱,後麵是說葉楓。
葉楓這個人吧,瞅著吊兒郎當公子哥似的靠不住。但是真的接觸多了,發現他其實還不錯。
用葉楓來做對比,是因為她能看出來宋芊芊不怎麼喜歡曹凱。
宋芊芊真的很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完全不會是對待曹凱時那樣淡然的態度。
而且和曹凱這種性格的人相處真的挺累。
但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她就算是好友,也終究是個外人。
要怎麼做,該怎麼做,決定權還是在芊芊自己的手裡。
秦瑟覺得該說的也差不多了。芊芊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子,隻需要點到即止,芊芊應該就能明白她的意思。
秦瑟正打算著要掛斷電話。
那邊忽然傳來了宋芊芊的聲音。
“瑟瑟,多謝你。”宋芊芊的聲音壓得很低,隱約有些哽咽,好像是在強行壓製著某些情感:“其實周圍人都在祝福我們,說曹凱是個很靠得住的樸實的男孩子。還說他踏實努力上進。隻有你和我說這些真心話。謝謝你。”
秦瑟歎了口氣:“不用客氣。怎麼選擇,還得看你。但是,你記住,不管你怎麼選擇,有問題有事情都可以隨時來找我。我能幫你的一定會儘力去幫。”
宋芊芊“嗯”了聲。
眼看著再不吃早餐就有些遲了,兩人就掛了電話。
今天是秦瑟第一次以‘服裝設計’專業的學生身份到校。之前她都是在服裝設計與工程專業。雖然兩個屬於同一院係,兩個方向卻是天差地彆。
現在的專業更偏向於設計理念,而之前的專業更偏向於實際操作。
拖之前學過工程方向的福,現在秦瑟的上機器操作已經非常熟練了。縫紉技術可以說達到了在校中的最前列水平。
現在她再學了設計方向,兩者結合更加完美。
之前已經在服裝設計專業的學生,都已經在上個學期末就選好這個學期的課了。
秦瑟因為是剛剛過來,錯過了之前的選課,所以學校給她安排好了相關課程的學習。
至於宿舍。
校方的意思原本是讓她選擇。可以去新專業和同學們一起住,隻不過不一定和她現在所在的班級服裝設計二班的同學一起。也可能是和這個專業其他班級,甚至於其他年級的學生一起。
當然了,她也可以依然留在原來的宿舍。
因為之前院係領導在之前轉係名額方麵犯下的種種過錯,已經被停職查辦。所以新上任了院長和副院長。
新任領導都是很和藹的人,就這件事還專門問了秦瑟的意見。
秦瑟選擇了繼續留在原宿舍。
雖說沈芳宜和她相處得並不好,但是還有袁梓晴和胡佳。
她很喜歡這兩個舍友。如果換了地方,不一定能夠找到比她們兩個更好相處的舍友了。
當秦瑟拖著行李箱出現在 7號樓211室的時候。
胡佳先是不敢置信地愣了下,繼而拍著手嗷地下蹦了起來。
“瑟瑟瑟瑟!”她朝秦瑟撲過來:“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袁梓晴嗤了聲,慢悠悠地抹著護膚品:“其實她是舍不得我。你少自作多情了。”
胡佳就跑到袁梓晴那裡嗬她癢。因為知道袁梓晴除了敷麵膜和化妝外,就這個時候最不敢亂動亂笑了。
袁梓晴又氣又笑:“你給走遠點!來人啊誰把這個姓胡的給我拖走!啊啊啊我怕癢你住手!”
看著兩人笑笑鬨鬨的樣子,秦瑟也跟著心情愉悅起來。
她朝著沈芳宜的床位方向看了眼。
胡佳停下了手裡的動作,輕輕地說:“聽說學校裡給她處分了。不知道具體是什麼處分,沒公布。不過,沒有讓她退學。就還好。”
秦瑟其實已經猜到了這樣的結果。
吳春雷的事情被查,沈芳宜是脫不了乾係的,很快就被牽扯出來。畢竟秦瑟的名額被限製這件事,她是最大的得益者。
再後來。
有藝術專業相關的領導專門審查沈芳宜的美術水平。
畢竟,當初她憋著一口氣想要轉的專業,也是服裝設計。這樣就要通過美術方麵的專業審核。
結果沈芳宜的美術能力根本不夠。基本功很差,像是上了大學臨時惡補的。專業素養也不足。
很顯然,她當初之所以能夠通過了美術水平的檢測,得到了轉服裝設計的機會,也是存了很大的貓膩。
和這麼多事情有關係。沈芳宜隻是被處分了而沒被勒令退學,真的是學校夠寬容了。
胡佳之所以知道這麼多的小道消息,得益於她有個在校報當記者的……“學長”聶書函。
兩人的關係至今有點不遠不近的。
袁梓晴曾經勸過胡佳,談戀愛而已,不用想那麼多。
可胡佳思想很傳統。
她覺得,一旦接受一個人,就是要朝著一輩子去打算的。不能想著過段時間就分手。那不是不負責麼?
她並不是想拖著聶書函。
已經明明白白地和聶書函說過,兩人不合適。
他非要說願意等。
胡佳就說,那就等到畢業後吧。
她想著更獨立一些。打算,等到畢業,賺了錢,有了足夠的經濟能力後,再平起平坐地和他在一起。
袁梓晴氣得不行,直罵她死腦筋:“等到大學畢業,那都是三四年後的事情了!你就不怕他被彆人搶走啊?”
“不怕。”胡佳輕輕地說;“一輩子不是更長嗎?行就行,不行也是緣儘。沒什麼。”
袁梓晴氣到不想和她說話。
秦瑟倒是挺理解胡佳的。
有時候,困境中成長的孩子,總是會顧慮多一點。
表麵看上去,是胡佳是給了自己三四年的時間去考驗聶書函。
倒不如說胡佳是給了聶書函,足夠的三四年時間去考慮值得不值得。畢竟他的家庭條件那麼好,在他身邊的女孩子,門當戶對的很多。
如果幾年後他依然決定和她在一起,那基本上就可以攜手走過一輩子了。
此時。
秦瑟看著房間裡空著的桌子和床位:“沈芳宜以後還回來住嗎?”
“應該會吧。”袁梓晴不太肯定地說:“她也沒說要還宿舍啊。就隻能在咱們這裡。”
說罷,有些嘲諷地笑了聲:“她倒是想換啊。可惜沒機會咯。”
袁梓晴話裡指的是沈芳宜想要換專業,最後沒能換成這件事。畢竟不換專業的話,校方基本上不太同意學生換宿舍。
胡佳點點頭,又搖搖頭:“我總覺得她不會回來住了。現在指不定在哪裡。”
之前沈芳宜跟著吳春雷的時候,就是常常夜不歸宿。
後來暑假剛開始時她還是在學校的。出了事後就沒有見到她。
聶書函說,沈芳宜已經去過學校報到了,學費也已經交上。隻不過沒有回到宿舍來。
說起這些。
袁梓晴收起了之前的嘲諷語氣,非常惋惜地說:“其實我還挺懷念剛剛大一時候的沈芳宜的。”
那時的沈芳宜,太過要強,很難接觸。
卻比現在這樣自甘墮落的樣子要好了太多。
不知道她到底經曆了什麼事情才有了那麼大的改變。
好像是從何家宴席開始?
這個事情,袁梓晴不過是隨便想想而已。念頭閃過就作罷,並沒有深想。
報道後過了兩天開始正式上課。
秦瑟和胡佳、袁梓晴有些課程還可以在一起。但是,大部分課程都會分開。就算是同樣的科目也是如此。
譬如蔣愛中老師的課。
明明這個學期,設計方向和工程方向的都要跟著她學同樣一門課,但是這個學期被分成若乾個小班來上,並非集體上大課。
秦瑟被學校安排在了和設計方向一起上,與袁梓晴她們就不同了。
頭回和設計的同學們一起,秦瑟倒是沒有太多的緊張感。畢竟她獨來獨往慣了,一個人做事是常態。
而且大一那些基礎課的時候,大家以前有過共同上課的經曆。說起來還有不少熟悉麵孔。
剛開始秦瑟知道自己被分到服裝設計二班的時候還沒有太大感覺。
直到今天在教室裡開到了裴樂樂,她才恍然大悟。哦,原來和吳凡陽的女朋友是同一個班啊!
吳春雷受到了處分。
也不知道吳凡陽現在怎麼樣了。
秦瑟很不喜歡吳凡陽這個人。所以這個念頭也隻是臨時浮現了下,並沒有多去想。
誰知看到她坐下,裴樂樂和她周圍的那幾個人交頭接耳了會兒後,竟然朝她這邊走過來了。
“秦瑟。”裴樂樂站在秦瑟的桌邊,居高臨下地看著端正坐著的秦瑟;“我們那邊多占了一個位置。你過去坐吧。”
大學校園裡,雖然並不提倡學生戴首飾,卻也不會太過於阻止。
比如秦瑟。
自從公開了訂婚的身份後,她就一直戴著訂婚戒指。其他的東西倒是都沒戴。
眼前的裴樂樂,戴了鉑金的耳墜項鏈,上麵都帶著細鑽。加上挑染了的垂感中長發,整個有種超出年齡的成熟嫵媚。
裴樂樂說話時,神色中透著顯而易見的倨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