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朵拉在淩晨的時候把混混們暴打了一頓, 然後又熬夜把兩個流鶯送回了家。
第二天一大早的時候,她醒來時果斷又頂著兩個濃濃的熊貓眼, 臉色憔悴得不行。
看見尤朵拉的臉時,幾個舍友的表情反應各異。
阿黛爾自然是又擔心又生氣,要求尤朵拉下午就去心理谘詢室走一趟。
尤朵拉訕訕賠笑。
而諾拉斯則似笑非笑地看著尤朵拉,輕飄飄地丟下一句:
“被法爾科內追求, 還真是件挺耗費心神的事情,加油哦。”
尤朵拉:“…………”
雖說她平時是真的懶得和諾拉斯這姑娘計較,也沒時間和她計較,但是真被她這樣欺負到臉上了,尤朵拉也不是什麼軟柿子。
她一把拉住大怒正要罵人的阿黛爾, 對著諾拉斯無辜一笑,剛想用更強力的話懟回去,就聽見剛打好領帶、從衣櫃邊走出來的柯文怒氣衝衝地對諾拉斯說:
“怎麼?被法爾科內家的人追求是什麼值得誇耀的事情嗎?他特裡.法爾科內喜歡誰, 誰就一定要答應嗎?你真要覺得不舒服,就和法爾科內去說, 他喜歡哈代,關哈代什麼事?”
這番擲地有聲的話一說出來,不僅把諾拉斯說得啞口無言,臉都變了, 連尤朵拉和阿黛爾都呆住了。
……如果她倆耳朵沒聾的話, 剛剛柯文說的話, 是在替尤朵拉辯護吧?
一直都在無視尤朵拉的大小姐柯文, 現在不替諾拉斯幫腔也就算了, 居然轉而開始為尤朵拉說話了——今天的大小姐是沒睡醒還是換人了?
尤朵拉忍不住神色微妙地打量柯文。
結果下一秒,這位大小姐在懟完自己的朋友諾拉斯之後,也惡狠狠地瞪了尤朵拉一眼,看那個表情……居然還有點兒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你看我乾什麼?同樣是考進哥譚大學的學生,你難道就沒有一點自己的判斷力嗎?”
尤朵拉:“…………”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大小姐會覺得我沒有判斷力,但是聽她這樣罵我我就安心了= =
……果然柯文大小姐還是大小姐,一沒轉性二沒被換人。
柯文說完,就怒氣衝衝地摔門走了,被留下來的諾拉斯臉色變來變去了好一陣子,才咬著牙追了過去,剩下尤朵拉和阿黛爾麵麵相覷,莫名其妙到了極點。
尤朵拉很奇怪:“柯文……好像不太喜歡法爾科內?他倆之間有仇?”
“這就不清楚了……”
阿黛爾捧著臉想了想,艱難地道,“不過我聽說……特裡.法爾科內好像就是來自那個在哥譚勢力很大的大家族法爾科內吧?那個大家族傳說中好像也是什麼黑幫家族?柯文本來就出生在政壇家族,不喜歡法爾科內也很正常吧。”
尤朵拉更驚訝了。
她隱約發現,柯文大小姐雖然傲慢到沒邊兒、脾氣暴躁、說話過於耿直還重度潔癖,但是她好像還真是個少有的明白人。
……至少哥譚大學的很多學生,包括一部分導師都沒有柯文大小姐這幅覺悟。
從昨天中午特裡校門口告白尤朵拉之後,這件事果然如尤朵拉猜測的那樣,在校園論壇內迅速地發酵了。
也不知道當初圍觀的人裡是不是有些新聞部的家夥,發帖起的標題一個比一個震撼,什麼“兩大校園男神為同一女子大打出手”啦,什麼“助教和學生不得不說的二三事”啦,什麼“史上最感天動地無私告白”啦,怎麼狗血怎麼來。
而且越狗血的帖子點擊率越高。
絕大多數人都在感歎特裡.法爾科內的癡情,就看法爾科內在校門口說出的那段話,就知道他的愛情多麼純潔、多麼熱烈、多麼溫柔無私了,所以很多路人都在勸女主人公,也就是尤朵拉接受特裡的愛情。
當然,這部分人中也摻雜著許多被法爾科內感動過度,因而埋怨尤朵拉冷酷無情的。
尤朵拉嗬嗬嗬。
當然,這些慷他人之慨的人其實也沒有那麼多,大致是因為艾格西在這之後與法爾科內的對話,簡單直接地指出了法爾科內的不良心思,所以一小部分艾格西黨的迷妹們也是很看不上法爾科內的。
在這些帖子越吵越熱時,尤朵拉本人的身份自然也被好事者暴露了出來,包括她所在的班級、所在的宿舍和照片等等。
所以今天早上尤朵拉去教學樓上課的時候,一路上就遭遇了不少異樣的打量目光和一些指指點點的人。
相比於大怒到要和路人理論的阿黛爾,尤朵拉本人意外地十分平靜。
應該說,從昨天在校門口被特裡攔住並告白的時候,她就已經猜到現在的這一幕了,但是眼下來看,因為有艾格西助教的幫助,大眾輿論反倒並沒有過多地偏向特裡。
所以眼下最好的應對方法,就是不去理會這件事。
如果這個時候,尤朵拉惱羞成怒地去找特裡的麻煩,或者是去論壇上澄清,無論她說了什麼、如何辯解都沒有用,反倒會真的被這群看客們蓋棺“不識好歹”,倒不如直接忽略不管。
無論什麼新聞,熱度都很難維持過72小時,更何況隻是個校園論壇。
隻要當事人不主動去挑起來說,沒過多久這些人就會忘記這件事情了。
阿黛爾本來十分生氣,被尤朵拉這麼一分析,也隻要把這口氣給忍了下來。
她平靜下來以後,用一種非常微妙的神色打量尤朵拉:“…你應付這種糟心事,居然還很熟練哈?”
尤朵拉頓了頓,滿臉黑線:“如果你中學的時候有一個好閨蜜天天因為八卦上校園論壇,用不了幾次你就會跟我一樣熟練了……”
值得慶幸的是,今天上午是選修課,尤朵拉和特裡並沒有碰麵。
她平靜地上完了一上午的課,趁著中午午休的時間,給艾格西發信息。
尤朵拉並不喜歡欠人情,昨天艾格西幫助了她,今天她就打算給艾格西先生準備一份小回禮。
過了幾分鐘,尤朵拉收到了這位紳士助教委婉的拒絕短信。
對方回複道:“隻是一點舉手之勞的小事罷了,任何有教養的男士,在看見這種情況的時候,都會上前出頭的,所以不用把這件事看得太鄭重了。”
尤朵拉一邊感慨艾格西紳士到了極點,一邊堅持給他回禮:“對於您來說隻是一件舉手之勞的小事,但是對於我而言卻是關乎聲譽的大事呀。”
“這樣吧,如果您實在不方便,我就趁中午沒人的時候,把回禮放在您的辦公室裡,行嗎?”
在尤朵拉的再三堅持下,艾格西隻好無奈接受了小姑娘的提議。
尤朵拉吃了午餐以後,就趁著午休時間趕去了文學院。
哥譚大學的院係很多,如果不是本校學生,辨認起來可能會有些困難。
文學院就坐落這個校區的深處,緊挨著一棟異常漂亮的玻璃花房——據說當年文學院院長一見這棟巨大的花房就驚為天人,強烈要求把自己的授課處搬到花房附近,方便培育學生們的文學素養和取材。
但是這棟玻璃花房最初的時候,其實是屬於生物學院的實驗室。
至今為止,文學院和生物學院還在就這棟玻璃花房的所有權來回扯皮。
不得不說,這棟玻璃花房光是從外表上來看,就足夠引人注目了:晶瑩剔透的玻璃建築內,無數種漂亮的植物盤庚錯節,青翠欲滴。在一片深深淺淺的綠中,漂亮得驚人的花朵點綴其中,在陽光的照射下,越發顯得豔麗至極,美麗得失真。
光是從外麵看就已經足夠驚人了,倘若是置身其中,估計會和置身精靈之森一樣吧?也難怪文學院和生物學院為了這個花房的所有權爭論不休了。
現在是午休時間,本來就沒有什麼人,再加上花房地處僻靜,尤朵拉甚至能聽見花房中隱約傳來的清脆鳥鳴聲。
她忍不住湊近花房,隔著玻璃,仔仔細細地欣賞著花房裡的漂亮植物。
哎呀,這邊的爬山虎長得真茂密啊,上麵好像還嫁接了彆的什麼花?哎呀,那邊的紫藤花打理得真好啊,也不知道種了有多久?誒呀,前麵的一大片花盛開了,多麼鮮豔美麗啊,連葉都映襯上了點點滴滴的紅色……
……
不對!!
尤朵拉死死地盯著花葉上的那點點滴滴的紅色——這種紅色的液體有點兒像是紅色油漆不小心潑了上去,但是從它乾涸時開始發黑的狀態來看,明明就是血吧!
她來回打量了一下花房,注意到花房門是鎖著的,隻好隔著玻璃,把臉死死地貼在牆上,拚命在花房裡尋找,最後在這片密密麻麻的灌木下麵,看見了一隻斷掉的手臂,血跡斑斑。
“……!!”
尤朵拉二話不說,當機立斷,拿出手機報警。
接下來的整個下午,她都沒時間再把手裡的小禮物轉交給艾格西了。
事涉哥譚大學,警察來得很快。
和哥譚警方同來的還有學校的領導、生物學院和文學院的院長、校內保安等一大群人,尤朵拉的導師收到消息也趕了過來安慰尤朵拉。
不過顯然,在注意到花房裡的那隻斷手時,小姑娘的表現尚且平靜,這位普通的女導師反倒花容失色,一臉快要昏過去的樣子。
作為學生的尤朵拉隻好把這位好心卻膽小的女導師勸了回去。
警察從校內保安手裡拿到了花房鑰匙,破門而入,在花房內搜尋再三,果然在花房裡找出了死相慘烈的屍體。
從警察們和校領導們臉上的凝重表情來看,估計死者的身份還非常特殊。
作為第一目擊者和報案人,尤朵拉身上披著厚厚的毯子,一邊喝熱水,一邊配合警察做筆錄。
“我來到花房的時候差不多是中午一點二十分左右,有短信為證,留在花房這裡欣賞了大概兩分鐘左右,就發現灌木上有大量的血跡,之後就順著血跡最多的地方找到了一隻斷臂,在你們沒來之前,那隻斷臂還在不斷汩汩冒血,顯然是才被切斷沒有多久的……”
坐在警車上,尤朵拉一邊對警察們知無不言地坦白,一邊歪著頭,努力回憶著之前的場麵。
然而,她的這番條理清晰、一板一眼的言談,惹得做筆錄的那名女警官一連抬頭看了尤朵拉好多回,表情一言難儘:“……”
現在的大學生……都這麼犀利的嗎?
這可是人命案子啊,死者還不止一個人,你們導師都嚇得臉白了,小姑娘你居然一點兒事兒都沒有嗎?
遇見了命案不害怕也就算了,居然還有膽子回憶分析剛才看見的屍體……姑娘,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學法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