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親密(2 / 2)

眉嫵搖頭道:“據奴婢所探,應是沒有的,聽苑內侍女說,二公子洞房夜的那方帕子,上麵乾淨如初,半點血跡也沒有。”

宇文清輕笑,“如此傾國之色睡在身旁,仍能坐懷不亂,能夠做到此事的,要麼是不世出的聖人,要麼就是心智殘缺之人。”

他看向眉嫵,神情溫和地問道:“難道我二弟真的心如稚童,是我一直以來,都想多了嗎?”

眉嫵因“骨裂”之痛,對絲毫不懂憐香惜玉的宇文二公子,是又怕又恨,心中也有八|九分認定,二公子是個“蠢人”無疑,世子殿下的猜想太過謹慎小心,遂道:“依奴婢連月來所看,二公子癡傻蠢笨一事,有九成為真。”

她這話剛說下,就見世子殿下神色倏然轉冷,嗓音微涼,“我二弟如何,輪得到你來評說嗎?!”

眉嫵忙跪伏在地,連聲告罪:“奴婢僭越!奴婢僭越……奴婢……奴婢隻是想說,二公子平日言止,不似作偽。”

她忐忑垂首跪地許久,聽世子殿下聲氣轉和,又淡淡問道:“我那弟妹如何?”

眉嫵小心回道:“夫人看起來是性情極好的人,但不知是真是假,若說是真的,哪有這樣性情的人,真的也太假了,可若說是假的,好像天底下,又沒有人能裝得這麼真……”

因心中糾結,回話也有些含糊不清,擔心世子殿下因此怪罪的眉嫵,說罷悄眼看去,卻見世子殿下好像聽懂了她言中之意,玉斫般的麵容,在燈火下輝映下俊美無儔,靜思良久,問她道:“她喜歡什麼呢?”

有人知投其所好,有人知反其道而行之,暮春三月百花齊放,雍王府內各式名花香葩爭奇鬥豔,好一片萬紫千紅的蔚然春景,獨長樂苑因苑內主人常年糟蹋,一片似狗啃過的光禿禿,隻苑中亭外夫人所種的那伽花,在這花香滿府的春日裡,在這黃土坡般的庭園中,爆出了些零星點點的青綠苗苗,被圍圈在柵欄之內,成日受著欄外白鵝成群結隊的窺饞,在風中可憐兮兮地搖曳顫|抖。

沉璧因想夫人曾親自種花,應是愛花之人,遂問夫人可想改造庭園,若夫人有意,便請夫人親自定下花木布局之類,她去找府中所用匠人來進行種植修整。

蕭觀音覺這提議有趣,便親自畫了庭中布局圖,饒有興致地對圖思考,何處種何花、何處架小橋、何處鋪流水等等。

苑內侍女大都是妙齡少女,誰不愛香花嬌豔,早受夠了苑內的滿目黃土,聽聞夫人要改造庭園,都忙不迭地跑了過來,聚在夫人身邊圍看,又在夫人包容的溫和詢問下,你一言我一語地出謀劃策,如鶯鶯燕燕清啼,這個說當種牡丹芙蓉,那個說可多設花架,連成花廊雲雲。

正鶯歌燕語、十分熱鬨時,宇文二公子抱著隻大肥鵝,孤孤零零從旁走過,蕭觀音看向他這長樂苑主人問道:“夫君想種什麼花?”

“不想種花”,宇文二公子直接道,“我想種菜,種菜好,能吃。”

一句下來,侍女們的歡快笑意都僵在了臉上,宇文泓在蕭觀音對麵盤腿坐下,手指著那張庭院布局圖,毫無風雅道:“這裡種茄子,這裡種香瓜,這裡種辣椒,這裡種莧菜……”

他陸續說了一堆,又補充道:“還有這裡這裡,這裡像阿秀他們家,搭一個長長的菜架子,上麵種黃瓜、絲瓜、豇豆,人站在下麵,一摘一個,一摘一個,多好玩啊!”

……哪裡好玩……侍女們默默腹誹,聽得唇角直往下耷拉,而對蕭觀音來說,種菜同種花一樣有趣,甚至因後者她在家常做,而前者從未嘗試過,還更新鮮一些,笑對宇文泓道:“聽起來很有意思。”

宇文泓興致勃勃的神色微僵,又指著院子當中道:“這裡,這裡挖口井!”

“若要種蔬果,配挖井是應當的,這樣夏日灌溉才方便些”,蕭觀音認同他的想法道,“井水沁涼,到了炎炎夏日可直接汲了湃瓜果,不用取冰。”

“………………”,宇文泓無言片刻,又指著庭角那一池清水道,“這池子太小了,不夠我的鵝撒開來玩,得再擴大些。”

蕭觀音頷首,“擴大些,可在池內多種些荷菱,這樣夏日可結菱,秋日可挖藕”,她將臥在身邊的小黑狗抱起來道,“擴大些好,等小狗傷好了,應是會想遊水玩的,若是池子不夠大,到時候要同你的鵝搶水打架的。”

一通故意自貶形象、敗人興致的言辭,全似打在了棉花般的雲朵上,宇文泓原想噎人,結果噎了自己,僵坐在那裡,望著對麵女子,無言以對,而原趴在蕭觀音身邊睡覺的小黑狗,見主人有空理它,立窩在她懷裡撒起嬌來,親昵粘糊得不行。

自從公子的疹病好了,夫人從鄉下帶了隻小狗回來,長樂苑上下肉眼可見,夫人從前對公子的關心照顧,全轉移到了身上有傷的小狗身上,平日裡不再是常常提醒公子莫要撓臉、為公子擦拭臉龐,而是一日數次檢查小狗傷勢,為它親自上藥,並陪它玩鬨等等,一人一犬,十分親密。

宇文泓望著那狗在蕭觀音懷裡玩了會兒後,低下頭去舔塗藥的傷處,蕭觀音見狀,忙托住它的下頜攔道:“不能舔不能舔,舔就好的慢了!”

宇文泓覺得這話聽來甚是耳熟,想了想憶起他之前臉上有疹時,蕭觀音就常捉住他的手道:“不能撓不能撓,撓就好的慢了!”

也不知心中是何滋味,宇文二公子忍不住唇角一抽,與此同時,一名侍從,匆匆走近行禮道:“王妃讓夫人去萱華堂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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