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心中有鬼,應會將這幾本箜篌樂書,同之前那匣中的簪釵之物一般,特意收起藏起才是,現在這般大大咧咧地放著,正是因為心中坦蕩吧……
……還是……因為走得太急……因為太過急切地想見某人,連一貫的謹慎性情都丟了,隻為能快一些與那人相見……
……那不是她認識的宇文清,宇文清是個沒有心肝的家夥,他不會這樣的……他是個流連風月的老手,對女子冷心冷情的同時,可以做到百般溫柔,一切言行舉止都在他的控製之下,合乎他清貴溫潤、風度翩翩的世子形象,怎會如這般,沒有章法地,像個單純初心萌動的少年郎……
……可弟妹觀音,也不是普通女子,容貌自不必說,性情,也極罕見,猶記在鶴夢山莊初見,她為她的清灩容光所攝,身為女子,她都驚豔至此,何況慕色風流的宇文清……一個弟媳的身份,攔得住他心存不軌嗎……
……還有,宇文清暮春時提拔了蕭觀音的兄長蕭羅什,近來一直頗為重用此人,這僅僅是偶然,還是宇文清刻意為之……為了……蕭觀音……
一件事是偶然,兩件事是偶然,可若太多的偶然,交集在一處,便不是沒有可能,升平公主起身離了書房,命侍女送一道蜜沙冰給長樂公夫人,並問問她可合口味,不久,侍女從長樂苑回來報說,長樂公夫人,並不在苑中。
她心中一驚,迎上前去,宇文清卻徑擦肩而過,腳步飛快!快,她匆匆回身,隻望得見他疾步入室的身影,還有,掌心處,似緊緊攥著一道玉簪,用力到指尖發白,骨節微突。
自這夜起,雍王世子病了,一病多日,不僅沒有離府上朝,連居處,也半步不出,世人多對此深信不疑,但宇文泓自有眼線插在雲蔚苑內,得知他這大哥不是病了,而是傷著了臉,無法出門見人,故而閉居雲蔚苑內,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再探,他大哥這傷,似與父王有關,但關於其中因由,是他大哥自己惹禍討打,還是誰人坑了他這大哥一把,一時還未明了,還需再查,這日,宇文泓正坐在鏡台旁,暗暗想著此事時,聽蕭觀音清聲道:“阿措已幫我在髻後,插了一柄小玉梳了,不必再插飾了。”
宇文泓聞聲一怔,垂下目光看去,才發現自己無意識取了妝匣中一柄月牙般的小玉梳,遞與蕭觀音,像是在建議正在梳妝的她,插飾上這個似的。
什麼旁的,他也說不清楚,反正宇文泓是燙火般鬆了手,玉梳落在匣內,與珠玉簪釵相撞,清泠一聲脆響,正幫小姐挽理披帛的鶯兒,抬頭看了眼宇文泓,低頭抿嘴輕笑,近來呆姑爺養成了一個新愛好,便是每日清晨坐看小姐梳妝,常常看得愣愣出神,呆頭呆腦的。
不僅愛好坐看小姐梳妝,現在也不晨起之後,就自己趕緊吃了早膳,出去瘋玩了,而是會頗有耐心地等待小姐慢慢梳妝畢,一起用早膳了,今日早膳用畢,姑爺像是又要出去瘋玩,但看小姐也一起出門,駐足問道:“你是要同我一起出去玩嗎?”
“不是”,蕭觀音輕搖頭道,“我是要去趟伽藍寺。”
“……伽藍寺?”宇文泓問,“去伽藍寺做什麼?”
……看弟弟?他看她是饞臉!
算時間發現今日又是官員休沐的宇文泓,心中登時如沸水冒泡,咕咚咕咚,蕭觀音看宇文泓默默盯看著她不語,半個身體也擋在她欲出門的步伐前,問他道:“你是要與我一起去寺裡嗎?”
“不去!”宇文泓大聲地偏過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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