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沒有醒來,依然是安恬入睡,而匆匆忙忙背過身去的宇文泓,耳聽著自己清晰的心跳聲,簡直想拿頭撞牆了,濃重的挫敗感,在他心中彌漫開來,他一手抱著頭蜷得更緊,在心底“悲憤”地呐喊著道:至少,該分榻分居了!
翌日晨醒時,宇文泓即說有話要對她說,但蕭觀音眼望著宇文泓,等啊等啊,直等到用完了早膳,都沒從他口中聽到半個字。
於是蕭觀音在放下箸勺時,主動問了他一句,“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呢?”
“……急什麼!”好像被她問急了的宇文泓,急急地回了這一句。
她話未說完,就聽宇文泓嚷了一聲:“……我不吃!”而後就見他搬了隻小杌子,一個人坐到門口去了,誰也不理。
蕭觀音望了會兒宇文泓倔強的背影,看他好像真的不想被她打擾,便袖了樂譜,安安靜靜地從他身後掠走過去時,宇文泓背後卻像長了眼睛,也不轉過來看她,就這麼背著身問:“你要去哪裡?”
蕭觀音是因聽說升平公主回來了,便去找她,順便將她默記下的樂譜拿給大哥,她心中坦蕩,便如實對宇文泓道:“我去趟雲蔚苑。”
背著身的宇文泓不說話,蕭觀音道:“那我去了。”
宇文泓還是不說話,蕭觀音看他坐得太靠廊外了,等會兒太陽烈起來,是要挨曬的,臨走之前,又叮囑了一句:“往後坐坐吧,或進屋子裡,不然待會兒要嫌熱的。”
她的夫君宇文泓,聞聲把身下杌子往前挪了挪。
“……”蕭觀音看他!他好像莫名有股氣性,但她自己從昨日起,也是莫名得很,因想著有沉璧等人在,不會看著宇文泓曬到中暑的,蕭觀音還是先往雲蔚苑去了,宇文泓聽著蕭觀音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心裡的煩悶,正似愈烈的陽光,越發燥湧炙熱。
……就那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為何看著她的雙眸,就是說不出口!他宇文泓裝傻多年,什麼話不是張口就來,就連對著他的母妃,都能配合表演各種母慈子孝,說出各種親昵言辭,為何就簡單的一句“分榻分居”,對著蕭觀音,死活說不出來?!
……他早晚要將蕭觀音休了的,可現在這麼一件簡單的事都做不了!枉他一直自以為戲外之人,殊不知受她擾亂如此之深,這太可怕!太可怕!
越想越是心緒陰沉煩亂的宇文泓,眸光無意一抬,正見有隻大白鵝撲騰著翅膀,飛踩到了圍著那伽花的柵欄上,它這一下去,蕭觀音種下的那伽花必得遭殃,宇文泓下意識抓起廊下一塊石子,要打飛那白鵝,但手揚到半空,卻又僵住了。
他這一走,又是大半天才回,回來時,先走到亭子旁看了眼,見柵欄裡的那伽花,果被摧殘了不少,宇文泓人在柵欄外站了站,又往苑室走,邊走邊心想,極看重這那伽花的蕭觀音,定會為此動怒,怒及這滿苑白鵝的主人——他。
……也好,為何要相敬如賓、平靜度日?!既想休妻,想拔了她這顆暗雷,早該鬨將起來的,以此事為起點,一日日地同蕭觀音懟怨越深,最終鬨到人儘皆知、再在同一屋簷下過活下去就要出人命的地步,解除了他二人的夫妻關係,將她攆回安善坊蕭家去,不是正好?!
宇文泓如此想著,在走至苑室前時,腳步卻緩了緩,好像……有點怕見發怒的蕭觀音……好像……不太想和她吵吵鬨鬨……
又又又犯傻了!
可他把他們的房間一間間都找遍了,也沒見到蕭觀音的影子,宇文泓頓住腳步,站在空蕩蕩的室內,問:“……她還在雲蔚苑嗎?”
沉璧搖了搖頭,“夫人回蕭家了”,她小心覷看著她的主子道,“夫人上午從雲蔚苑回來後,看到那伽花被鵝毀了,立就回家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