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宇文清長久的喃喃感歎下,一直未曾出聲的宇文泓,直到宇文清暫止了聲、低首飲酒,方望著他,平平靜靜地開口淡道:“大哥還是少喝些吧,看著都已醉了,開始說胡話了。”
對這“胡話”二字,宇文清輕嗤一笑,不做辯解,仍將杯中酒緩緩飲儘,而後,又自斟一杯,舉杯對向宇文泓道:“其實,我這做哥哥的,該謝謝你的‘不懂珍惜’,若非你故意送酒、故意遲來,為我與她創造機會,我怎能與蕭觀音那般親近,怎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是那般……甜美動人……”
語至最後四字,嗓音低沉,如已憶陷入那一夜幽榭秘事,宇文清眸光微幽,望著宇文泓道:“……如你所知,我早對她有意,也不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你既主動給我機會,我自然會握在手中,那一夜,你有意遲來,已給足了我時間,我與她,豈是你後來所見的衣發微亂的模樣,在那之前,可做的,能做的,我都已做了,醉酒的她,是那樣柔媚動人,任我除儘衣衫,從唇往下,寸寸親吻,她的身子是那樣柔軟,每一處,我都已仔仔細細地觸碰過了……”
在更多更詳儘的細節,被幽聲道出前,一記重拳,已掠風揮了過來,被緊揪住衣領的宇文清,望著身前人幾欲狂暴的冷凝麵容,再不複先前假作平靜、按兵不動的模樣,心中快意到發笑出聲:
“怎麼,聽我簡單說上幾句,就受不住?若是當初你時間掐算不對,到澹月榭到早了,說不定還想著在簾外悄看等著,等看著我將你的妻子攏在懷中,等看著我將她的衣裳一點點地慢慢解開,等看著我縱情親她吻她,等看著我將她壓在身下,在她酒醉、意識不清時,儘情地行事占有她,你會看著,眼睜睜地看著,因你在心底盼著我如此,盼著我真正地辱了她、占了她,直到我與她真正成了好事,浸在魚水之歡中時,方才會現身出來,作為懵懂不知事、心性有如小兒的宇文二公子,在‘什麼都不懂’的情況下,抓|奸成雙,嚷嚷著,將此事鬨得人儘皆知……
……想想那場景,也真是有意思,自己的妻子,身無寸縷地被人壓在身下,也許助情酒藥性將過,她意識已漸漸恢複,在那樣極度受辱難堪的情形下,望向自己遲來的丈夫,或還會伸出手去,想要尋求幫助,可她平日裡百般包容照顧的丈夫會怎麼做呢……他不會給予她絲毫幫助,隻會進一步將她推下火坑,讓她萬劫不複……”
言至此處,已不必再說什麼了,目的已然達成,回避不談此事、假作平靜的宇文泓,已被他的話,激怒出手,他的每一句話,宇文泓的激烈反應,都已被暗室中的蕭觀音聽得一清二楚、看得一清二楚,並不在意被宇文泓重重揮上幾拳,如此一可在外進一步坐實他不仁不義、暴戾凶狠的名聲,二來,宇文泓越是這般狂怒,越代表他所說為真,蕭觀音看在眼中,也會信在心裡。
……信,就夠了……
……蕭迦葉之死,令他與蕭觀音,再無可能,心知一世求不得的他,雖已絕望地就此認命,但,他也不容他人,能夠求得……
宇文清幾是欣賞地望著身前神色陰狠的宇文泓,望著他麵色鐵青、眸中怒恨狂湧,如惡鬼幾能吞噬一切,但最終,還是硬逼著自己強壓了下來,隱下眸中洶湧的暗霾,並艱難地鬆了手勁,緩緩站直身體,背罩著室內燈光,身影陰沉如山。
他看不清宇文泓神色如何,隻見他居高臨下地俯望他片刻,嗓音淡淡地道:“大哥真是醉糊塗了,夜深了,我就不做陪了,大哥也早些安置吧。”
像是根本沒有聽見方才那些話,宇文泓略振衣裳,轉過身,推門向外走去,門外,夜色如漆,卷風的細雪正無聲飄落,宇文清邊望著宇文泓走進雪中夜幕的背影,邊伸手,打開了連通暗室的機括。
低沉的石壁聲響中,暗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