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鞋一雙要38塊,是現在最貴的鞋子。
這鞋對於八十年代的孩子來說是個什麼意義呢,它就像前些年的回力鞋,好多孩子擁有了一雙,趾高氣昂穿出門,回來的時候就會光著腳。
鞋呢?
被彆的孩子搶走了,或者扒走了。
但饒是這樣,這年代的每個孩子都想要一雙勝利牌釘鞋。
“給我拿三雙吧,你把鞋子拿來,我比劃一下大小。”陳美蘭說。
售貨員上回就發現陳美蘭是個闊氣的,立刻就拿了好幾雙出來讓她比大小。
陳美蘭也豪氣的比著仨孩子的腳,一人給買了一雙。
兩張大團結刷的一下,就從她手裡滑出去了。
趁著三蹦子回家,她並不回家,反而到了隔壁,敲門就喊了一聲:“秦玉,在家嗎?”
“美蘭,你咋過來了?”屋子裡出來個女人,見是陳美蘭,懶懶得找梳子梳起了頭發。
這是閻大偉的妻子,名字叫秦玉,在東方學校教書,是個聲樂老師。
不過她平常不怎麼出來看熱鬨,畢竟人家是教師,素質高。
“招娣的戶口在咱們鹽關村,九月份開學她就要上小學了,我想把她轉到東方學校,是不是要交點借讀費?”陳美蘭問。
秦玉皺了一下眉頭:“同在一個區,咱們村的孩子可以借讀,但借讀費特彆貴,你交得起?”
“要多少,你說就行了,我這兒有錢,先給你兩千押著?”陳美蘭索性說。
二十張百元大團結,陳美蘭直接掏出來了,但秦玉疑惑一點:“你不是剛跟閻肇結婚,二婚呐,家裡的錢你能做得了主?還有,是隻轉你家的,還是把閻肇家那個也轉了?”
“一起轉吧,我自己賺的錢,我做主。”陳美蘭頗有點掩飾不住自己的激動。
至於錢是怎麼賺的,到時候跟閻肇撒謊吧,能瞞就瞞。
家裡頭,隻要不吵架就好。
“行啊美蘭,沒發現,你還挺大氣的。”秦玉不禁說。
上輩子,秦玉後來從東方學校辭職,下了海,自己開辦了一個連鎖音樂學校,因為呂二妞就在她那兒上學,陳美蘭跟秦玉還頗有些交集,但秦玉一直不怎麼瞧得上她,對她特彆淡。
原來陳美蘭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秦玉瞧不起自己,現在重生了,明白了。
就像後來翻了臉的呂二妞說的,哪怕是首富太太,她也是呂靖宇身邊一條寄生蟲,而秦玉的身份地位是自己奮鬥出來的,她和秦玉連共同話題都沒有,秦玉又怎麼可能瞧得起她。
“對了,你不是教聲樂嗎,我家招娣很喜歡唱歌,讓她跟著你學學聲樂,我給你掏學費,怎麼樣?”陳美蘭說著,還想掏錢。
秦玉直接壓上了她的手:“招娣真想學,就讓她每天過來一趟,正好假期,我把寧寧和她一起教,錢就免了,鄰裡鄰居的,我不收你的錢。”
既然秦玉不想收,陳美蘭暫且就不提了,但是上輩子呂二妞學唱歌,一節私課從20漲到200,後來漲到400,再加上舞蹈,鋼琴,上到初中,一個月光興趣班就要上萬塊,這筆錢不管招娣要不要學音樂,美蘭必須給她備著。
所以她必須賺錢,而且是很多錢。
幾個孩子是被陳美蘭鎖在家裡的,大晌午的,都還在呼呼大睡。
閻小旺的肚皮看起來鼓鼓囊囊的,陳美蘭進了門,悄悄揭開一看,就發現小家夥把自己所有攢的錢全貼身放著,一團毛票,擱在孩子瘦凹下去的肚皮上。
陳美蘭輕輕蓋上小旺的肚皮,出門直奔廁所,剛在廁所邊上站定,就聽見一陣沉沉的腳步聲,閻肇進門來了。
淡綠色的半截袖,深綠色長褲,八三版的公安製服穿在他身上,簡直模特一樣。
也是奇怪,陳美蘭見彆人沒那種感覺,給閻肇看一眼,總覺得自己像犯罪分子一樣,臉紅心跳。
事有輕重緩急,看他滿頭大汗,陳美蘭端了一碗涼白開出來,遞給了閻肇,然後低聲說:“你們離婚之前,是不是沒跟孩子商量過,小旺一直在攢錢,應該是想去找他媽。”
“不可能,他自己選的跟我。”閻肇吐了一句。
“既然他不想離家出走,攢錢乾嘛?他肯定是想離家出走,要萬一孩子跑了,咱們上哪兒找去?”陳美蘭又反問。
一口喝乾了涼白開,閻肇吐了句:“我來收拾,打一頓就好了。”
打一頓,就是他的所謂的會教育孩子?
陳美蘭目瞪口呆。
這人怎麼一點都不護短啊。
她要真是個惡毒後媽,多挑唆幾句難聽的,閻肇豈不要把兒子給打死?
“算了算了,孩子的事情有我呢,我會問小旺的,我這還有件事兒要你幫忙。”陳美蘭連忙岔開了話題。
剛才她和小旺打趣聊天的時候,把2100塊放到了瓦簷下。
小旺真以為她把錢藏在瓦簷下。
但她虛晃一槍,其實是在吊賊呢,而且那個賊陳美蘭篤準了,就是胡小眉的弟弟胡小華。
陳美蘭回來之後,還沒換過大門鑰匙。
而胡小華經常來鹽關村,通過胡小眉,他手上肯定有她家的鑰匙。
煤場離的又近,眼不丁兒就能開門進來,所以她目前還沒換鎖。
剛才走的時候故意往地上灑了一圈煤灰,雖然晴天白日,但晌午外麵又沒人,胡小華聽說瓦片下麵有錢,肯定要□□進來查看,一進來,可不就踩上腳印兒了。
對了,還有指紋印,瓦片上也有。
雖然丈夫就是個公安,但陳美蘭也要反證據準備充足。
畢竟現在的公安隊伍可不像前些年那麼清廉了,閻西山又是個上能鑽天,下能入地,不論閻王還是小鬼,都能賄賂腐蝕的人,想拿到錢,她必須有所準備。
上次她被偷的時候,就曾找到一個留在報紙上的黑腳印。
先拿上麵有腳印的報紙,陳美蘭再把閻肇拉到廁所門上,給他講事情的經過。
閻肇聽完,立刻說:“你既然懷疑對方是胡小華!就應該立刻報案。”
話說到一半,他又來了句:“美蘭同誌,雖然我就是個公安,但是我不會給你職務之便,凡事咱們應該相信國家,相信政府,走流程來辦。”
這話說的,就好像她想利用他的職務之便乾點啥似的。
“那我去報案吧,我相信國家,也相信政府,唉,上回的流程走到現在還走完,我先走完那個流程吧。”陳美蘭故意歎著氣說。
這個既刻板,又古板的男人,怪不得周雪琴嫌棄他。
現在啥年代,九十年代了,閻西山憑關係就能把她的戶口直接打出西平市。
哪怕報個案,沒關係行嗎。
上回她去報案,派出所的公安聽完,差點沒收了她的報紙,要不是她看出那幾個家夥跟閻西山是一丘之貉,把報紙搶了回來,連證據都要丟了。
他居然讓她繼續走程序?
據說這人16歲當兵,到現在當了整整12年,他莫不是當兵當傻了吧?
不過就在這時,閻肇轉身要出門了:“天太熱,你歇著。鹽關派出所的工作,現在越乾越差了,我去報案,順帶檢查一下他們的工作。”
這一句才讓陳美蘭確定嫁的是個有人味兒的人。
對了,他的耳根子後頭還是粉紅色的。
而且雖然他身上的肌肉硬,但兩隻耳朵的質感看起來特彆細膩,似乎特彆的軟。
尤其是背麵那抹跟前麵截然不同的粉色,小兔子一樣,讓陳美蘭忍不住想rua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