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弟現在進去了, 我要綁人,手下沒人手,怎麼辦?”閻西山問胡小眉。
他手底下有一幫煤礦工人, 但是除了胡小華, 彆的也就幫忙打打架, 搶搶地盤, 不會乾出格的事情。畢竟人人家裡都有老小, 不是誰都願意出去打打殺殺的。
“人吧,我倒認識一個, 但是要花錢。”胡小眉說。
閻西山再皺了一下眉頭:“要花多少錢,你說。”
胡小眉想了想,說:“我原來教過一個學生, 他媽得的是啥癌症, 要給他個四五千塊,他應該願意幫咱們綁人。”
“閻肇可了不得,殺過越南人,他肯定會抓到人的,那人願意蹲監獄嗎。”閻西山又說。
胡小眉笑了一下:“那孩子今年才十五六歲,都入不了刑法, 你怕個啥?”
胡小眉18歲當老師,今年25歲,頭一茬學生確實十五六歲了。
也到能幫老師辦事兒的年齡了。
說起老師, 閻西山一直是非常感恩的。
他完全沒讀過書,但他識字,而他認識的所有字, 全是黃正德教他的。
那時候還在鬨文G,他是地主狗崽子的成分, 沒資格讀書,每天晚上,黃正德把他喊到辦公室,批改完彆的孩子的作業,就會專門給他上小課。
直到現在閻西山都記得,一盞油燈下,黃正德卸下他頭上的高帽子,擦乾淨他被人打的臟兮兮的臉,取下他脖子上的牛鬼蛇神牌當黑板,一個字一個字,教他識字的樣子。
閻西山在外麵胡作非為,但是自己手底下的人,幾乎勒令著,從來不讓他們進鹽關村鬨事,因為他的良知和底限在鹽關村。
他也絕不染指十八歲以下的孩子,因為那都還沒成年。
而現在,他溫柔的,善良的,高知識分子愛人胡小眉,居然要讓自己的學生幫忙搞綁架,還是綁架他的女兒?
“小眉,教育局是不是把你給開除了?”閻西山問胡小眉。
說起這個,胡小眉簡直要氣死了:“你還說這個,當初要不是因為你……”
“既然不當老師了,你想乾點啥?”閻西山又問。
胡小眉依偎到了閻西山的懷裡,伸手摸上了閻西山的胸膛:“我還是想當老師,不過現在正規的學校肯定不要我了,我媽說現在流行私人辦學校,你不是認識市上的領導嘛,想個辦法,幫我批個學校吧,我自己當校長。”
是,現在興起了一種私立學校。
不過需要資質,而資質,要到教育部去開。
閻西山自忖自己是華國第一會搞關係的人,要他真的願意搞,隻要提著錢,教育部的關係應該也不在話下。
就在昨天,他也在考慮,胡小眉是因為他才被開除的。
要實在跑不到關係,找不到學校讓她去工作,就索性給她開個學校算了。
但現在,閻西山發現,胡小眉這女人了不得。
十五六歲的學生,她就敢唆使人家去搞綁架,要給她個學校,她豈不是要辦成黑she會的搖籃?
當然,閻西山依舊是個壞人,他對自己的認知非常清醒。
要說今天他會良心發現,全憑當年黃正德在油燈下教他識字,讓他對老師這個職業保有著敬畏,同時,人可以玩彆的,綁架自己的女兒,畜牲不如。
也是因此,閻西山個渣渣,居然發現胡小眉比他更惡一萬倍。
倆人回了家。
晚上九點了,範祥吃完了飯,正在看電視,齊冬梅做好了一桌飯,在等閻西山。
有範祥那麼好的關係和資源,齊冬梅不是不想扶持自己的兒子。
但人講材料。
胡小華沒腦子,又衝動,愛打打殺殺,乾不了大事。
閻西山就不一樣了,從小被人欺壓,像狗一樣長大的,會見風使舵,會來事兒,會巴結人,所以齊冬梅才會扶持他,畢竟他是塊煤老板的料。
齊冬梅培養閻西山,就是當成女婿來培養的。
見閻西山要去隔壁,齊冬梅說:“西山,快來吃飯呀,咱們還得商量一下,怎麼把小華撈出來呢。”
都這樣了,她還忙著要撈胡小華。
閻西山到了隔壁,見範祥正在看電視,而電視還是台國產小彩電,遂笑著說:“範叔,我上個月給了嶽母大人四千塊,你怎麼不換台進口東芝啊,這個顏色多糊,一點都不鮮亮?”
範祥頓時一愣,閻西山給他行賄,錢都是給齊冬梅,畢竟他是個領導,不好意思親自拿錢。
可上個月,齊冬梅分明說閻西山隻給了她四百塊。
怎麼閻西山自己說他給了齊冬梅四千塊?
這麼說,齊冬梅一直拿他當猴子耍了吧?
範祥頓時氣的站起來一把關了電視機:“真的?”
“叔,你不會少拿錢了吧,這幾年,我少說給過嶽母大人三萬塊,你拿到多少?”閻西山明知顧問。
範祥一巴掌拍在沙發上,歎了口氣。
“嶽父大人,您怎麼啦?”閻西山問。
“沒什麼。”範祥擺了擺手,又去看電視了。
但是第二天,範祥就跟他兒子打了聲招呼,說自己想去他那邊住一陣子,然後直接把他這個家裡的門鎖給換了。
齊冬梅和範祥並沒有扯結婚證,畢竟小三上位,齊家的兒子從來就沒接受過她。
齊冬梅出去逛了趟街,回來就發現自己的衣服啥的都被扔在外頭。
家裡的鎖換了,丈夫也不住這兒了,她連門都進不去,去單位找吧,範祥索性請了個長假,見都不見她。
就這樣,範祥居然單方麵的,跟她分手了。
當然,閻西山並沒有跟胡小眉分手,兩邊做好人,一邊安慰範祥,一邊安慰齊冬梅,誰都不得罪。
但從現在開始,他漸漸開始鄙視胡小眉了。
他也絕不能再讓胡小眉有當老師的機會了,胡小眉這種女人,還是沒工作,呆在家裡,可能才會安分點。
害孩子的事情,閻西山絕對不乾。
要陳美蘭知道閻西山和胡小眉之間發生的事,估計得笑一句狗咬狗,一嘴毛了。
此刻她正在盤算自己的賬務。
鹽關村好就好在,有負責任的支書和隊長,不準大家往外亂租房子,入了夜,也不準那些街邊小店放喇叭,來過幾個開錄相廳的,也被閻雄給趕走了,所以雖然離城不遠,但是鬨中取靜,特彆的安寧。
夜風涼涼,隔壁還有一位鋼琴老師時不時彈點鋼琴,這是個讓人舒心的地兒。